“王先生,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平常我见了你肯定是要感激,你的面子我当然给,”徐砾一心一意往桌上的空酒杯里都倒满了酒,然后才直起身,笑嘻嘻地对王小浩回道,“不过替人要面子就是得不偿失了,难道好兄弟上厕所你也要替人把尿呢?”
“你!”
“黄臻说要替我还钱的时候我也感激啊,”徐砾也给黄臻推了一杯酒过去,“一人一杯,算我请二位好兄弟的,别再为了讨我徐砾这点面子闹翻,那就不好了。”
“不好意思,我还有事,各位请慢用。”
徐砾端起冰凉又湿漉漉的托盘,跟安先生附耳说了两句,目送安先生回到雅座,不等王小浩和黄臻反应,径直往吧台去了。
在这块热闹地方的另一角,光线明显昏暗许多,施泽背对着坐在这边的高脚圆桌前,竖起耳朵模模糊糊听了半天。中途还有酒保过来询问点单,不消费还不能继续坐下去,施泽不耐烦地点了一扎啤酒,扭头瞧见那个高高壮壮的外国佬也跑来贴着徐砾,徐砾立即凑过去,不多时,然后朝他这个方向走来。他才赶紧扭头回来,手撑着额角耍酷般理了理头发,挡住了脸。徐砾没有看见他。
施泽突然觉得今晚来这里的自己像个傻逼,就凭徐砾在学校里那副落单可怜的模样,要报复有无数种办法,何必如此冲动地跑来这个聚满了妖魔鬼怪的地方。
不过月考完了,施泽带着好奇心来,见一切都挺正常,本是想当成顺便来透透气。
可坐了一阵子,施泽才终于看出Freedom和其他酒吧的不同之处。
他对面的那个圆桌后,坐着一个后脑勺印着条蜿蜒深黑疤痕的中年男人,身边陪着的男孩单穿着酒保制服里面的那件衬衫,似乎是在陪酒聊天,然而两人肢体才刚勾搭上,连个预警都没有,就旁若无人地接起吻来。施泽无意中又被这一幕冲击了眼球,顿时见了鬼似的错开视线,拿手遮着半张脸,只差两眼一黑。
“……操!”施泽深吸了口气,恨不得将徐砾咒骂上百遍。
徐砾从吧台拿了新酒和一盒烟,往正中间的雅座去。由于施泽那身校服实在太眼熟和突兀,他迎面便认了出来。施泽手长腿长坐在那只高脚凳上,两条腿也是无处安放般大喇喇跨出来,可他上半身靠在圆桌上,手撑额头,捂着眼睛低着脑袋,仿佛喝醉的人在犯头疼。
桌上摆着的那扎满当当的啤酒却诉说出了真相。
徐砾暗笑两声,心知施泽是个使了激将法就会入套的,却仍然没想到他真的会来。
他先去把烟酒一块儿送了。安先生还想留他聊一会儿,被他委婉谢绝后欣然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
徐砾将安先生给的一百块小费塞进了口袋里,经过负责区域的某一桌时,沙发上两人已经你侬我侬不分彼此,他顺手收了桌上的空酒瓶。为了躲开黄臻他们的视线,他特地绕了一圈,蹲着从沙发背后挪了过去。
托盘上那几只空酒瓶打横放着,互相碰撞发出细小清脆的声音。施泽挎起书包没来得及起身,耳边乒乒乓乓的响声越来越大,一个轻盈灵活的身影就出现在了他面前,连一丝脚步声都没有。
“你来啦,真没想到。”徐砾把盘子哐当放圆桌上,跟他打起了招呼。
施泽愣了愣。
“我,要,走,了。”他冷眼睨着徐砾,一字一句地呛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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