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李明安应了,看了眼外头的天色,道,“娘,我得走了。”
赵氏说:“去吧,让车夫送你过去。”
李明安随口嗳了声,挎着牛皮包,将帽子往脑袋上一戴就朝外走去。他回头看了眼,赵氏倚门看着他,见李明安回头,朝他微微一笑,扬声说:“在外面当心,别跟着瞎惹事。”
李明安挥了挥手,说:“知道了。”
他出了院子,路过园中的一条鹅卵石分叉口却顿住了脚步。李明安看着那条小径,那是通往兰玉院子的,他已经好几日没有见过兰玉了。即便是兰玉生病,李明安也只是远远地看过几次,不敢前去打扰兰玉。他想,那是他爹的姨娘,是他的小娘。
如是想着,李明安却像是不受控制,已经踏上了去兰玉小院的路。
李明安心里似乎住了一个小人,在他耳边叫嚣着,想去看一眼兰玉,只看一眼,不断地撺掇着他,驱使着他,可又有一个声音说,他已经答应了他娘,他和兰玉不可能,那是自己的小娘——
就看一眼呢?
兰玉病好了,他还没去看过,他就看一眼,兰玉是不是彻底痊愈了。
李明安来得巧,他还没有走进院子,就听到了琵琶声,兰玉在弹琵琶。李明安屏住了呼吸,脚步也放轻了,走近时,就看见兰玉正抱着琵琶坐在院中的石凳上弹琵琶。
院中叶已红,入了秋,午后的阳光懒洋洋的,透过树梢洒了兰玉满身,修剪得宜的指尖似是镀了层璀璨的金光。兰玉微微垂着头,颈子白皙修长,手指拨动间琵琶声流泻而出,声儿慵懒悠扬,给这平静的午后添了几分恬淡。
突然,乐音陡然一顿,指尖勾弦,如同懒洋洋的剑客,骤然拔刀出鞘,琵琶声一下子变得激越起来,衬着飘飞的落叶,无端多了肃杀意味。
李明安心都随之悬了起来,怔怔地看着兰玉,在他记忆里,兰玉是冷淡的,温和的,却鲜有这般锋芒毕露的时候。他的琵琶声中藏了恨,沁了见血封喉的毒,稍有不慎就能教人血溅三步。
李明安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像从未认识过兰玉,又像沉迷于其中,他发着怔,没想到兰玉竟抬起了头,二人的目光猝不及防就对了个正着。
李明安心头狠狠一震。
兰玉好像看见了他,又好像没看见他,指下不停,如常地勾挑拨捻,眼神却钩子似的,透着傲慢,透着冷,落在他身上,又似乎透过他,望向了别处。
铮的一声,兰玉琵琶声戛然而止,他抱着琵琶,客客气气地叫了声,“三少爷。”
李明安如梦初醒,呆呆地看着兰玉,有些无措,“兰玉……不,九姨娘。”
“对不住,打扰你弹琵琶了,”李明安说。
兰玉说:“不过是随手一弹,没什么打扰不打扰的。”
李明安期期艾艾地噢了声,犹豫了一下,才抬腿进了圆拱门,说:“我听闻九姨娘前些日子病了,现在可好了?”
兰玉怀抱琵琶站起身,伸手做请,桌上正放着一壶茶,几个茶杯,道:“好了,三少爷今日怎么来了?”
他一动,脚腕上的铃铛脆声作响,李明安下意识地往他脚上看了眼,又觉得不合礼,僵硬地错开了目光,拘谨地坐在大理石凳上。
李明安蹭了蹭自己的眼镜框,说:“我回来拿些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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