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头,说:“怎么哭了?”
银环眼睛又热了,含糊不清地说:“我没有哭。”
兰玉道:“你眼睛红了。”
银环勉强冲兰玉笑了一下,说:“外头又下雪了,雪挂满了松枝,真好看。”
兰玉慢慢地抚着玉团的后背,说:“今年雪多,都说瑞雪兆丰年,可这一场又一场的雪下下来,不知多少人等不来下一个春天了。”
银环黯然无言。
兰玉想起什么,道:“柜子里有个荷包,给你的,别把钱都往家里送,自己该留点儿钱傍身。”
银环抬起眼睛怔怔地看着兰玉,摇头道:“我不用的,我在李公馆里,花不了什么钱,您自己留着……”
“现在用不上,以后呢?”兰玉道,“你年纪还小,总不能在李公馆里一辈子伺候人,要学会为自己打算,尤其是你还是个姑娘。”
银环鼻子发酸,瓮声瓮气道:“主子,您真好,是银环见过的最好的人,银环伺候您一辈子。”
兰玉笑了,说:“伺候我一辈子算怎么回事?”
银环道:“银环不管,银环就伺候您一辈子!”
翌日下午,兰玉算着掌柜的和他说琵琶能送回北平的日子,就带着银环出了门。
雪已经停了,路上积雪被行人踩得泥泞不堪,二人坐在马车上,车外人声喧闹,恍惚间,兰玉才想起,竟是已近年关了。
一年时节无论好坏,逢着年关,总是热闹的,仿佛要给来年一点盼头。
掌柜的一见兰玉,就拍了拍自己的额头,说:“您瞧我这记性,琵琶昨两日就到了,原本是想着明儿给您送到府上,真是对不住,又劳您亲自走一趟。”
兰玉道:“不碍事,我的琵琶修好了?”
掌柜的笑道:“好了!这就给您拿来。您稍带片刻,小荣,给客人看茶。”
兰玉微微颔首,兀自去一旁坐着,琴行里有个年少的学徒,给兰玉上了热茶。兰玉捧了一杯,让银环也坐着,二人喝了口热茶驱了驱寒意。
不多时,掌柜的就捧着一个锦匣走了出来,他将锦匣打开,正是兰玉那把旧琵琶。只不过大抵是彻底翻修过了一番,就连琵琶身都换了新木,弦也接了新弦,弦轴还是旧弦轴,琵琶身上绘了几支清荷,镶嵌了兰玉的名字,倒是和他那把旧琵琶如出一辙。
兰玉细看之下,方发觉那画是仿的,因为兰玉琴身上所绘的画原是他母亲桑氏画的。
他看着那把琵琶,恍了恍神,一时间没有伸手去接。
掌柜的看着他脸色,有几分不安,试探道:“您不喜欢?”
兰玉深深地吐出一口气,道:“没有,多谢了。”
掌柜的忙道:“您喜欢就好。”
说罢,又从匣子里取出一个稍大一些的方盒,道:“您那把琵琶,琵琶身已经裂了,所以只好换了下来,这是二爷特意让留着的,您看您要带走吗?”
方盒打开,正是他的那把琵琶身上桑氏所留的画,完完整整地留了下来。
兰玉不自觉地伸手抚摸了片刻,说:“带着吧。”
兰玉和银环抱着琵琶刚出琴行,就看见李明安正坐在马车的车辕上,他偏过头,看着兰玉,兰玉也看着李明安。
李明安说:“刚才和我舅舅路过,就看见了李家的马车,猜想应该是你在。”
兰玉嗯了声,他看着兰玉怀中的锦匣,略一思索,就大概猜出了他怀中抱着的应该是琵琶。
李明安道:“小娘难得出来一趟,不如出去走走,散散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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