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兰玉出来时的脸色,就明白了,想来是兰玉在外头犯了烟瘾。李鸣争轻轻叩了叩他的掌心,道:“我爹已经下葬了,明日过完元宵,就将烟戒了吧。”
兰玉睁开眼看着李鸣争,脸上没什么表情,说:“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李鸣争道:“来接你。”
兰玉猛地坐直了,漠然道:“我不想回去。”
李鸣争顿了顿,也不恼,只看着兰玉,说:“好,你还想去哪儿?”
兰玉越发烦躁,用力甩开李鸣争的手,说:“我去哪里用得着你管?”
“什么自由了,”兰玉冷笑,“说得好听,还不是让人跟着我。你爹关着我关得光明正大,你们?嘴上一套,暗地里一套,真让人恶心。”
他话说得尖锐,毫不留情,坐在前座的童平心都悬了起来,直直地盯着前路,大气也不敢出。
李鸣争看着他眉梢眼角的愠怒,依旧波澜不惊,说:“兰玉,离了李公馆,你还能去哪儿?”
兰玉冷冷道:“我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我就算是一头扎进湖里也和你们没有一点儿关系。”
李鸣争说:“兰玉,别说气话。”
兰玉突然一笑,看着李鸣争,说:“你觉得我说的是气话吗?”
他说着就去拽车门,用力地拧着,可早在他上车时车门就已经锁死了。兰玉却失了控,发起了疯,竟狠狠去撞纹丝不动的车门。李鸣争的脸色微沉,伸手攥住兰玉的手臂想将他拉开,兰玉全不配合,手脚并用地踢打起李鸣争,他到底是一个男人,真拼命挣扎起来,饶是李鸣争一时也压制不住。
童平被后座的动作惊得脚下猛地踩了刹车,二人俱是一晃,李鸣争直接将兰玉抵在车座上,攥着双手,一条腿顶压在他的腿间,居高临下,冷冷地俯视着兰玉。
兰玉胸膛起伏,头发也微微乱了,神色同样冰冷,不驯地盯着李鸣争。
童平叫了声,“爷?”
李鸣争说:“继续开。”他垂着眼睛,下颌线紧绷,眉毛紧拧,罕见的情绪外泄,冷峻眉眼压迫性十足。兰玉没有半点畏惧,二人你盯着我,我看着你,李鸣争说:“想死?”
“好啊,”李鸣争重重地掐着兰玉的脸颊,说,“你死了,我就将你葬入李家的陵园,墓碑上总得有个身份,是我爹的九姨娘,还是我的?嗯?”
“兰玉,到了黄泉之下,你纵是九幽亡灵,也休想摆脱李家。生是李家的人,死是李家的鬼。”
兰玉被彻底激怒了,怨恨地瞪着李鸣争,想用力挣脱开李鸣争,可李鸣争劲儿大,根本不容他挣动分毫。兰玉短促地喘着气,他想起什么,突然扯了扯嘴角,气声道:“我进不了你们李家的陵园,李鸣争,你把我埋在你爹身边,你们李家世世代代都得记着这件丑事。”
李鸣争竟也笑了,他鲜少笑,一笑之下竟让兰玉怔了怔,李鸣争轻轻摩挲着兰玉的脸颊,有几分温情地说:“我要将你葬在李家陵园,谁敢说个不字?”
“李聿青和李明安只怕求之不得。”
兰玉呼吸一窒,李鸣争说:“到时候,你和沉井的八姨娘也没什么区别,她尸骨永远不见天日,你一样,无论生死,你都摆脱不了这副枷锁,它会一直跟着你。”
李鸣争道:“和我爹埋在一起,委屈了,我会为你选个好地方,他日等我百年,你我合葬,也未尝不可。”
兰玉看着李鸣争,不可置信地说:“……你疯了。”
李鸣争神色平淡,道:“兰玉,你不该招惹我,你既招惹了我,就没有全身而退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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