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末悟道,“所以?”
“妖怪哎!”折衣焦急地道,“总要想想办法……”
“大师,没见过妖怪吗?”末悟在面具底下闷笑,像是在嘲弄他,“怕了?”
“我能安顿死灵千万,怎会怕它一个凡俗妖怪。”折衣一甩袖子,红了脸,瞪着眼,嘟囔,“我只是从不杀生罢了,哪像你。”
天地良心,他是躺在西天的一盏灯,平素只是给末悟搞搞后勤,又不是阿修罗这种滚刀子过来的嗜血生灵,跟腌臜妖怪当然不熟了!
末悟却沉默了,从折衣的方向,只看见他抓紧马鞭的粗糙五指骨节毕露,“是,毕竟是身娇肉贵的佛弟子,”说着他又冷笑,“据说妖怪最喜欢吃你们的肉。”
折衣一个哆嗦又立刻忍住,开始后悔自己多管闲事,不高兴地别过头去,“魔君大人魑魅魍魉见得多了,怎么也不显显神通,把它收了啊?”
末悟看他一眼,慢悠悠地道:“我倒是想,奈何有出家人拖累,这回还是算了。”
第12章
折衣再不理他,自己跑到队伍前头生闷气去了。
绕开那河道,便又多走了十余里的冤枉路,四面荒山冷野,到落日时分,距离可落脚的村庄还有很远,副将建议先到前方山林中休息。
被夏日蒸烤过的松树林也几乎秃了顶,好在底下有些干燥空地,兵士们扎营煮饭,热闹起来,折衣便寻了块僻静地方念经。
傍晚那一丝霞光挂在树梢,宛如残血般凉。近地处又有大风卷起沙土,四方昏蒙如黄雾,折衣闭目拈指,黄雾下,天下冤,百姓劳苦,奔亡不安。
一路过来,他已见过太多残破景象,即使他太上无情,也难免心生悲悯。便说那只大河里的妖物,若不是阴阳倒逆,河道干枯,它又何至于杀生掠食?
赶路令他疲倦,连和末悟吵架的事都抛在脑后。末悟也似乎不来管他。他独自运功,气息流转一周天后,灵台清明,这空阒山林也彻底入夜。不远处吃饱喝足的兵士们各自抱着兵戈呼呼大睡,篝火也踩灭了,只留两三人守着夜。折衣走了几步,便听见一阵低低的人语声。
他复折回来,往山林更深处去。木屐声响哒哒地令他烦躁,索性脱了下来提在手上,不过绕过一棵巨松,便见到末悟在喂马。
玄天马此刻只是一匹普通的黑马,没那么威风凛凛了不说,甚至还会肚子饿。它嫌弃地嗅了嗅末悟手中茭草,最终抵不住食欲,还是大口大口地嚼了起来,马鼻子往末悟的手上蹭个不停。末悟痒了,便哈哈大笑起来,一边拍着马脖子一边说:“干草不值钱,管够的。”
玄天马从鼻子里哼出一声。
末悟黑衣黑发,几乎与夜同色,只是面具摘去后,那一双眼睛便发着亮,跃动着无拘无束的光。他先喂好了玄天马,又走到树下提来半桶水,自己盘腿坐下,解下长刀搁在膝上,拿一块又旧又破的布巾拧着水擦拭了起来。他自己都没能洗澡,那半桶水珍贵,却全被他用在了刀上,待洗得净洁清亮了,他举起刀身,迎着微弱的夜色细细端详,嘴角便噙起一抹淡淡的笑影。
那清浅温和的笑影令暗处的折衣望得怔住。
他从未管过末悟的那匹玄天马,也从未正眼看过末悟的那一把修罗刀。三千年来,它们伴随末悟无数次出生入死,而自己从来只是在西天的大宅子里,等末悟披血归来,再为他念经消灾罢了。自己从来不曾真正了解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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