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衣不太自在,也不知该如何回答时,他又说:“像庙里的菩萨一样。”
“……”
“我叫沈飞,请问大师尊号?”
沈云阁的大将军府,在扩建之后更加气派,寝阁数十,画楼金堂点缀在小池假山之侧,夏日的荷花开得正盛,杨柳亦毵毵飘摇,折衣捧一卷经书坐在水榭之中,往往便能坐上一整天。
他与末悟已许久不曾正经说过话了。两人住在东西两个不同的院落,平素都很难见上一面;何况末悟总是忙碌,每日都要入宫与长罗王计议天下大事。据过去城隍所言,魔君的这段差遣结束,要待到四方朝贺,长罗王御极称帝……那也就是年末的时候。
自己还要在这无聊的地方呆上半年,可真够受的。
只有那沈飞,不知为何特爱与他亲近,总来找他说话。有时沈飞会端来笔墨纸砚在他身边写写画画,有时索性抢他的经书,但又看不懂,鼻子眼睛皱在一起,折衣想给他讲解讲解,他又飞快地跑开,到池塘边去喂金鱼。
十二三岁,正是爱玩的年纪,折衣不忍苛责,也或许就因为他一味纵容,沈飞才喜欢来寻他。
这么大的宅子,沈飞却像没有一个朋友。他喂鱼的模样,和折衣在须弥山中喂鱼的模样,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同。
折衣问他:“你与太子关系好么?”
他便嘟起嘴,“什么关系好不好啊,那可是太子。”
折衣想起城隍的预言,“那你总要好好读书,将来才能光耀门楣。”
沈飞道:“我爹就不读书,还不是一样官拜上将军。”
折衣扑哧一笑。他却没想到,末悟投生的这个凡胎,竟然也是个不读书的草包。越想越觉好笑,像是抓住了末悟的话柄;又道:“那你娘是怎么看上他的?”
“我娘?”沈飞一愣,又挠了挠头,“我哪儿知道……我娘没得早,我也记不清了。”
折衣暗暗一惊,怕自己戳到了孩子的痛处,但孩子脸上看起来却无忧无虑,好像并不为幼年失恃而烦扰,他才放下心来。沈飞往四面鬼鬼祟祟地看了看,又凑近来,贴着他耳朵小声道:“其实,我爹心里,好像另有一个人。”
少年的气息扑在他耳际,令折衣的心猛然一跳。他抓紧手中经卷,自己的声音也没来由变得鬼鬼祟祟:“是什么人?”
沈飞一字一顿、十分郑重地道:“是白丞相家的庶小姐,今年都快三十了,还不曾嫁人的。”
明知道这是属于“沈云阁”的机缘,折衣还是忍不住心情复杂,“不嫁人,那是在……在等他么?”
“是啊。”沈飞两手一摊,“但白丞相好像丢不起这个人,打算让白小姐过了三十岁生辰就出家去。”
折衣道:“那你爹是怎么想的?”
沈飞摇头晃脑,“我爹总是夸她,当然是想娶她,但前些年不是在外征战么,就耽搁下来了。他也许还怕我有意见,”他像个小大人似地摆摆手,“其实他爱咋咋,我才没有意见呢。”
折衣开始咬手指。今年之内,就要出家吗……
沈云阁的命盘,可是子孙满堂。这会不会暗示着,他终究要娶那位白家小姐作续弦?
然则今年之内,末悟是不太可能从沈将军的凡胎中脱身的……
沈飞不知他在思索什么,枕着脑袋吹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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