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子不清醒的时候,就会想要清醒一下。”矢研叹了口气,将秘书递给自己的温水杯子放下。
秘书关心的说道,“您可以用别的方式,而不是这样折腾自己的身体。”
夏油矢研并不觉得这样是在折腾自己的身体,实际上他更能感觉到自己在精神上的变化。
和小时候的慌乱无助不同,长大后的夏油矢研已经能非常准确的辨认出自己正处于怎样的一个精神状态下。
见老板始终不答应,秘书又是心疼又是叹气,“想想杰少爷吧,他不会希望看见矢研先生这样的。”
想到弟弟,夏油矢研总算是有所动容。
“我不喝了,你先出去吧。”
夏油矢研需要自己待一会儿。
秘书退了出去,将门关好,夏油矢研垂眸,最后慢慢的趴在了桌上。
他从不会将自己的真实情绪告诉夏油杰,就像他从未提起过自己办公桌上堆积如上的报告,也从不抱怨酒桌上‘商业伙伴’的尔虞我诈和难喝到矢研每次都会去厕所吐出来的酒的味道。
随着对咒术界的了解,夏油矢研愈发的后悔赞同弟弟入学高中的决定。
那边,比自己想象的要危险无数倍。
而且,它的危险不仅仅只表现在祓除咒灵上。
总监部与御三家的对立,总监部高层与平民咒术师的对立,更何况还有诅咒师与咒术师的对立,比如他前几天见到的那位杀手,就有着‘术式杀手’的外号。
这一切在夏油矢研看来都是那么的危险,让他不安。
但他了解弟弟是一个怎样的人,他正直,善良,充满同情心,责任心,夏油杰不会就这么离开的。
或许他在夏油杰的心中比什么都重要,但夏油矢研唯独不希望是自己这个哥哥阻挡了弟弟的心之所向。
想要保护杰,想要…想要和杰待在一起。
随着年龄的增长,夏油矢研觉得自己不仅没有变的成熟,反而越来越脆弱。
他的精神很敏感,半夜听到一丁点的动静都会惊醒,好不容易睡着,却总是做着无法形容的噩梦。
但最可怕的不是那些完全记不起来的噩梦,而是夏油杰的‘离开’。
每当他惊醒,却哪里都找不到弟弟的时候,就止不住自己的颤抖。
有些时候是哭着醒来的,有些时候是尖叫着醒来的,像是黑色的海潮,一次又一次的涌来,将他卷入无底的深渊。
每个清晨,他都紧紧的握着手机,屏幕上是夏油杰的电话号码。
想见他,恨不得现在就飞奔过去见他。
但每次到最后,他不仅没能去见夏油杰,连手机都没能拨过去。
夏油矢研已经不是那个可以随意拥抱夏油杰,缩在夏油杰身边,什么都不管的孩子了。
他说了要给弟弟一个坚实的后盾,就必须要做到。
压力不断的积累,疼痛竟然成为了他释放压力的方法。
夏油矢研像是被撕裂成了两半,一半为夏油杰的强大,为他交到了值得交往的朋友而高兴。
而另一半,是那么的压抑,全是他无法控制的痛苦,渴望和贪婪,说出去只会令人感到恶心。
夏油矢研多么希望回到小时候,回到还未见到杰的黑暗角落,独自腐烂。
本就已经失去了生机的种子,竟然也想成长到足以为他人遮阴?
太可笑了。
可夏油矢研就是这样,挤干了自己的眼泪,榨取着自己的心血,用来供养那颗胸膛中的守护之心。
可能连他最在乎的弟弟,都未能看清哥哥隐藏在内里的割裂。
夏油矢研不知道自己能支撑到什么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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