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的林大夫。
刹那便是愣在原处。
梁侍卫只将卫瓒出去寻医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了,如何嘱托,又如何叫他瞒他。
不知怎的。
沈鸢那嗡鸣眩晕的感觉,似乎来得更厉害了,面上血色一寸一寸褪去,甚至比在安王那里、被强迫着看完了一场凌迟的痛苦感更甚。方才见过的那场凌迟,刀子仿佛是割在了他的身上。
——卫瓒是为他求医去的。
“此事并非公事,而是我的过错,小侯爷叫我瞒着你,我便替他遮着。”
“谁知道头两天小侯爷传了信来,道是情况不对,说有人在埋伏着林大夫,我问他是否要向侯府说明情况,他叫我按兵不动,说是情势复杂,不宜打草惊蛇。”
“之后好一段时间都没消息,我心里头定不住,便遣人去找。”
“却见那大夫住处有动过手的痕迹,一路往山下逃,留下了许多尸体。”
“小侯爷的枪……也留着了。”
习武之人,武器向来不离身,若是连枪都落了,那只怕是被逼进了绝境,凶多吉少。
沈鸢合了合眼睛。
竟是一阵一阵的虚软,血气翻涌之间,只强撑着,一动不动坐在那。
喉头又是一阵一阵腥甜,半晌忍下去了,开口声音嘶哑:“此事圣上知道么?”
梁侍卫道:“刚刚已报了回来,圣上震怒,已着人去搜查了。”
沈鸢闭上眼睛,半晌苍白着面孔,将手中荷包给梁侍卫看。
梁侍卫面色一变,道:“这是从何而来的。”
沈鸢说:“安王。”
梁侍卫越发面色一顿:“安王如今正在府中软禁,怎么可能……”
沈鸢说:“的确,你若同圣上说,也只会得这样一个结果。”
“更有甚者,”沈鸢说,“害死卫瓒的人就成了我。”
卫瓒是为他寻医访药去的。
他与卫瓒的矛盾,坊间总有人听说过。
安王今日给他的就是这样一个威胁。
若是他真昏了头脑,不知死活宣扬卫瓒为安王所害,那么届时安王反将一军,将事情都诬到他的头上。
凶手是安王的人,他长期往来的博士如今却为安王掌握。
他如何自证清白?
届时靖安侯府只剩得一个靖安侯,如今正往北疆的路上,安王未见得会立时动手,毕竟在路上谋杀,总要被追查到头上,但若是两军交战,靖安侯陨落,那便是兵家常事。
还需得给靖安侯写信。
沈鸢整理思路时,指尖一阵一阵发抖,半晌说:“多谢梁侍卫告知。”
梁侍卫拱了拱手。
半晌,见那车中坐着的少年,仿佛几日未见,便被逼到了悬崖边儿上,一步踏错,便是万丈深渊。
半晌说了一句:“沈公子此刻……最好还是做得越少越好。”
沈鸢明白。
他越是在卫瓒的事情上用心动作,越是容易被安王捉住把柄。
可这之外的事情。
才是真正叫他没法儿面对的。
沈鸢一送走梁侍卫,在马车里就铺开了纸笔。
一字一字给靖安侯写信,却写到一半,就笔尖颤抖不能书。
只得叫来知雪,有气无力说:“知雪,你帮我写。”
知雪接过笔,听沈鸢一字一字念。
“沈鸢带累侯府至此,罪该万死。”
“万望姨父闻讯保重,警惕军中。待凯旋之日,若世子性命有失,沈鸢愿以命相抵。”
知雪写着写着,眼圈儿就红了。
咬着牙,一字一字写完了,正好行到侯府门口。
封上了,便遣人快马加鞭去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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