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两年过去,千华子也渐渐放松警惕。更贴切的说是,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他再也没回过师门,师父说若他回来,则芥指中所藏之人必为那人察觉。那人得有多厉害?千华子想象不到。
他几乎成了散修,门派的弟子册也将他的名字悄悄隐去。
习惯了这样的日子,千华子也不再对那名重犯如以前那般警惕。除了每日的食物和水,有时也会买几册话本、几支笔,悄悄放到他身边。
或是实在无东西打发时间,那重犯渐渐爱上看话本,偶尔也自己动笔写上几个故事。
在游历的日子里,千华子还见过不少清都山的弟子在寻他们大师兄。其中也有他的好友笑红尘。
笑红尘还叮嘱他,若是见到他们大师兄,务必来信告知。
千华子知道清都山的抱元子道君一贯在外游历,不常回师门。可清都山的弟子以前不曾来寻过,为何如今又来寻了?那时,他心中便隐隐有了猜测,但由于太过匪夷所思,不敢笃定。
后来,他又听说了许许多多关于异数的流言。
说是道门抓住了预言里的异数,却不知囚禁在何处。而清都山的那位抱元子道君,为寻那异数,叛出了师门。
千华子当时正在喝茶,惊得猛呛一口,引来他桌异样的目光。
更惊人的是,后来还有谣言说,那异数正是抱元子的道侣。抱元子之前不知异数真实身份,被他的皮囊欺骗,动了真心。哪怕后来得知他是异数,也无法割舍,终为异数叛出师门。
传得有鼻子有眼。
还写成话本,传为一则虐恋。
千华子竟觉得他们说得有理。毕竟他才是真正见过异数的人,那副皮囊相貌究竟如何,他最为清楚。
自那以后,千华子便刻意绕着抱元子走。不过也不用他来绕道,师父每日必来的传信,叫他对抱元子行踪了如指掌。
如此五年后,异数的皮囊也终于垂垂老矣。乌发尽白,身形佝偻,年纪尚轻的他已成了七八十岁的老翁。若以前认识他的人来了,怕也认不得他身份了。
千华子清楚,如此下去,异数的活头只怕不到几月。
而他漫长的游历,也将到头。
期间,他还偶遇过笑红尘几次。笑红尘憔悴许多,曾经那般不着调的人,几年之间沉稳许多,见了他面,无一不是问他们大师兄行踪。
千华子有些不忍,却知晓轻重,终究一言不发。
有一日路过终南山脚下,茶肆里,一个紫虚观弟子打扮的道士吆五喝四,让众人围过去,茶客们竟都听话地围到他身边,津津有味地坐等着。
千华子一打听,才晓得这紫虚观弟子还兼职说书,不时下山,靠自编的故事赚些外快。才来终南山几年,便成了本地的风云人物。
四处游历本就无聊,千华子想起异数写的那些话本——每写完一个故事,他都拜读过。凡人的这些话本确实有趣,于是他来了兴致,也凑过去听上一二。
这位紫虚观道友,今日讲的是一个灭门少年为复仇、隐姓埋名入朝堂的故事。恰巧讲到少年与人在酒楼上续诗,若是续得对方满意,少年便能得到一个有关仇人的关键线索。
众人听得入迷,便见说书的紫虚观道友忽然一顿,笑了笑:“既如此,咱们不妨一起为这少年出点力,替他续上一续?不过是两句打油诗,也不必在意什么平仄对仗。”
听说书居然还有互动,大家都觉得有意思,纷纷让他快念前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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