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那是真的可以用来杀人的,男人胆战心惊地将快沾到座位上的屁股又抬了起来。
巡捕房的人正在对昨夜的暴乱评头论足,排着队要去洗一洗,虞潭秋在队伍的末尾拍了一个人的肩膀,那人回头道:“干什么?”
虞潭秋语气平静道:“我饿了,这里有吃的吗?”
巡捕房里乌泱泱的一大堆人,巡捕们也懒得去追问这是谁的姨太,那又是谁的管家,横竖都是从外面逃来的,没几个有真本事的,于是不客气道:“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吃什么吃,要吃滚家里吃去。”
家?还哪来的家,恐怕都被炸了粉碎。
虞潭秋忽地抬起了手,那人眉毛一挑,提高声音道:“怎么,还想动手!”排在前头的巡捕们也回了头。
虞潭秋解了手上的表,“这一块表,换一口饭。”
那人不客气地从虞潭秋手里拽了表,看了一眼表盘上的英文字母,知道是块好表,微笑了一下,忙了一晚上累得要命,总算有些小外快入账,他收了表,语气也还是不客气,“等着吧。”
虞潭秋一点头,转身回去了。
长椅上,又有其他人坐了上来靠在林奇身边,林奇两手插在大衣口袋里一脸紧张,看到虞潭秋回来了,才惊喜又放松道:“潭秋!”
虞潭秋上前直接拎了林奇身边人的衣领往外一拽,那人头在地上磕了一下,‘哎哟’一声也不敢说话,大家都挨挤着站在一块,没有投来目光,各自焦头烂额六神无主。
虞潭秋重新坐下,林奇从口袋里抽出手,直接攥了虞潭秋的手心,带着体温的圆滑硬邦邦的物体如小石子般咯在了他的掌心,虞潭秋望向林奇,林奇对他微笑了一下,眼神里有些狡黠,垂下脸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你买的,刚才发现全在口袋里呢。”
虞潭秋回攥了他的手,水果硬糖在两人的掌心被用力固定住了,虞潭秋想:他买给他的还在,林奇买给他的却没了。
林奇催促道:“你吃,躲在我怀里吃。”抬手搂住高大的虞潭秋,用大衣遮住他的脸,与虞潭秋贴住的手掌悄悄剥开了硬糖,很快地将手心里的硬糖塞到虞潭秋嘴里,全程一气呵成,比子弹上膛还要快。
香精的甜味在口腔里弥漫,虞潭秋眼睛一热,面目狰狞地悲伤难过起来,这种难过比起林奇死的时候有过之而无不及,比看着心爱的人死在怀里更痛苦的是他还活着,却跟着他受罪。
林奇也饿了,没等他和虞潭秋交换位置,有巡捕来叫人了。
林奇和虞潭秋拉着手一起站了起来,巡捕带他们到了一间开放的审讯室,手一挥,“进去吧。”
林奇紧张道:“长官……”
“别挑,”巡捕误以为他要讨价还价,手不耐烦地一挥,他一动作,林奇就看到了他腕上的手表,“有口饭就不错了,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
虞潭秋拉住林奇,沉默地拉着他进了审讯室。
审讯室桌上摆着一碗米饭——仅此而已。
对于饿了一天一夜的虞潭秋与林奇,那也是非常珍贵的了。
虞潭秋让林奇先吃,他吐了吐舌头,并非装可爱,而是展示舌尖上粘着的橘子硬糖,“我吃完了糖再吃。”
没有筷子,林奇想去洗手,虞潭秋却道:“别节外生枝,就这样凑合吧,乖。”
林奇被他哄孩子一样的语气说得脸红,“我没有那个矫情的意思。”
人饿了,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别提只是用不干净的手抓饭了。
林奇吃了几口,将手指上的米粒舔干净后就不吃了,“潭秋,你吃吧,我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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