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是此生少有的温柔:“儿啊……”
“娘……我回来了。”莫远歌努力挤出一丝笑容,伸手握住宋青梅冰冷的手。
“娘对不起你……”宋青梅的血快流光了,却坚持到莫远歌回来,“你是娘此生最牵挂之人,但娘却把最坏的一面留给了你,总是打骂你……还被人蒙骗,把你送上天阙城,害得你终身服药……好在,我不负秋哥所托,总算把你养大成人……”
泪刚流出眼睛就被大雨冲刷去,很好的掩盖了悲拗。莫远歌摇头,把那只冰冷的手贴在自己脸颊,微笑:“我还没长大……总犯浑,要娘一直管束着。”
宋青梅惨然一笑,似风雨中凋零的花:“我一生自困樊笼,怨天尤人,总算要解脱了……一辈子活在仇恨怨念里,片刻不得解脱,再不愿被仇恨裹挟……我死后,任何人不得为我寻仇……”
风雨中,莫远歌笑得凄苦:“儿不用去寻仇,娘长命百岁。”
伫立数百年的鸿安镖局在凄风苦雨里飘摇哭泣,傲雪伫立的梅,终飘零遍地,在苍茫茫的天涯路尽头,流尽今生最后一滴清泪:“妙染坊的花又开了……好美……”
天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闪电撕开沉闷天幕,雨像箭一样射下来,狠狠刺穿薄雾,划下一道道残酷,疾风骤雨的世界,猛然坍塌。
第35章 无处话凄凉
这场暴雨整整下了两日。鸿安镖局大门挂着素白丧幡,拿着“引”字白纸帖的执事人们,身上穿着黑大布的长褂,腰间扣着厚重白布腰带,站在门口接引前来吊唁的街坊。
赵满仓来了,胡牛牛好说歹说他都不肯走,留在镖局帮着忙里忙外。曹征也未离开,顶着孩子们的拳打脚踢,一直跪在灵堂里。
伍智达派去妙染坊报丧的人还未回来,他自己带伤操持宋青梅的丧事,无视陈显忠时不时的关切。
莫如黛和玉玉哭得声音嘶哑,跪在灵堂里,不时去捶曹征两拳,又跪下继续烧纸。宋青梅静静地躺在黑棺里,那张冷了一辈子的脸凝固着安详。
梁奚亭拖着一身伤,祭拜完宋青梅后,便被柏君搀着往东厢房而去。尚未进院,远远便听见莫远歌撕心裂肺的咳嗽声。
那场暴雨将莫远歌连日奔波的疲惫、伤痛、透支彻底诱发出来,他病得很重,时而清醒时而昏迷,已整整两日。
梁奚亭快步进院,推开门,莫远歌正趴在床边捂着胸口咳得死去活来。
梁奚亭快步走过去,以手托背帮他顺气,轻声唤道:“温如。”
莫远歌昏沉,咳了一阵,憋得脸通红,额头青筋暴起,眼泪不可抑制地顺着眼角流下。他喘息声很重,如拉破风箱,手颤抖着,仰面倒在枕头上,嘴角挂着血丝。虽闭着眼,眉头依旧皱着,平静下来的脸色很快变得苍白。
梁奚亭见他意识昏沉,伸手摸他额头,触手滚烫,不由得皱了眉。
“师父,莫镖头这咳声……怕是伤了肺腑。”柏君低声道。
“宋大娘这一去,要了他半条命。”梁奚亭替他擦去嘴角血丝,心疼他清瘦至此,“再好的药也医不了丧亲的切肤之痛。痛彻心扉的悔恨,自责,远比疫病更伤人。”
妙染坊很快来人,赵明镜听闻噩耗已然病倒。宋皎月忙着照顾老母亲,便派门下弟子来,要接宋青梅的灵柩回妙染坊。
“大师姐嫁到鸿安镖局十多年,再没回过妙染坊。师父说,大师姐全了痴心却负了孝义。她不欠鸿安镖局什么了,但欠师父一个活生生的女儿。即便是尸首,师父也必须把她接回去。”女弟子低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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