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榭卿匆匆换了衣衫,独自从后门离开,来到一座清雅的小院,在门口单膝下跪:“末将柳榭卿,参见皇上。”
“起来吧。”武帝低沉的声音在屋内响起。柳榭卿不敢懈怠,恭敬地起身推门,只见武帝身着常服,正把玩一支玉笛。
“柳卿,朕让你屈居梨园十多年,你心中可有怨恨?”武帝透过黄金面罩看着柳榭卿。
“末将不敢。”柳榭卿低眉垂目。话虽如此,但衣袖下的手却握了拳,微微发颤。
“柳帅独子,十六岁便立下战功,本该驰骋沙场,光耀门楣,如今却成了梨园名伶。”武帝缓缓起身,玄衣金甲,瘦小精悍的身躯站得笔直,透着冷沁。
柳榭卿将头低得更低:“皇上需末将在哪,末将便在哪,沙场梨园,都是战场。”
这回答滴水不漏,但武帝依旧伸手拍他肩,道:“朕从不亏待有功之臣,你能忍辱负重,朕都记在心里。”
花家二将死状尚在眼前,柳榭卿深知武帝心性,连忙跪下:“皇上何出此言,末将不敢居功,但凡皇上吩咐,末将定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武帝背手围着柳榭卿踱步,冷厉的双眼盯着他脖颈,那处有几丝头发,随主人轻微颤抖。
“这是作甚,起来。”武帝终于在柳榭卿面前坐下,声音柔和了些。
“多谢皇上。”柳榭卿大气也不敢出,缓缓起身立在一旁。
“坐吧。”武帝指了下身边的凳子,将手中玉笛递给柳榭卿,“这玉笛乃朕赏赐你的,如今竟又回到朕手中,真是缘分不浅。”
柳榭卿面皮一热,低头道:“常乐要得急,末将一时寻不到更好的物件给他。便加上这玉笛,勉强凑齐莫远歌进宫的献礼。”
“嗯。”武帝摸索着玉笛,道,“此玉笛乃先皇所赠,舍与他人,朕真有些舍不得。”
柳榭卿乖觉地回道:“如今物归原主,恭喜皇上。”
武帝道:“朕有一件事需要你去办。”
“皇上请吩咐。”柳榭卿立即起身抱拳。
“风无忧人不错,朕甚为欣赏。”武帝道,“朕早先私心利用他,如今却觉他光明磊落,与风闻征那老狐狸甚为不同。我北梁要壮大,必须这样不畏强权仗义执言之士。你帮朕寻他下落,朕欲真心结交他这个朋友。”
“是。”柳榭卿应道。
“去备些酒菜,朕今晚要会一位故人。”武帝起身往院中走去,沿着石子路拾阶而上,在亭中坐下,“此处景好,就这里了。”
“末将领命!”柳榭卿头一偏,一个年轻下人立即过来垂首领命。柳榭卿对他一阵耳语,事无巨细吩咐下去。
寒月如钩,院中灯笼高挂,满园花香。亭中摆着几碟精致小菜,武帝自斟自饮,柳榭卿垂手立于一旁伺候着,除此再无旁人。
武帝取下的黄金面罩置于一旁。朦胧月下,只见他面容清瘦,虽历风霜,却依旧清俊,恍如当年在文孝公主怀里哭泣的幼弟,却不真切。
柳榭卿从他卸下面具那一刻便低眉垂首,根本不敢抬头看他,浑身打颤:武帝这么多年从未在人前露真容,如今毫不顾忌在自己面前卸下面具,只怕今夜之后,梨园再无柳老板。
“柳卿,取盏灯来。”武帝放下酒杯。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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