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杜颜真果然回到小院。他轻手轻脚打开门锁,正要推门进去,躲在一旁的周锐冲上来便在他肩上捶了一拳,咧嘴笑道:“哈哈哈……你个臭小子,你还知道回来啊!”
“啊~”杜颜真痛得一缩,捂着肩膀不满地道,“周大哥你这样子哪像卖馄饨的,不如改行做屠夫……痛死我了!”
周锐不知他身上有伤,笑眯眯地推搡着他往屋里去,边走边道:“来来来,说说这月余你都到哪里鬼混去了?”
“谁鬼混了~”杜颜真心虚地捂着胸口,低声问道,“将军回来了吧?”
“回来啦。”周锐颇为开心,“对了,过两日你家将军要伴驾去鸿安镖局接皇子回宫,你还不赶紧去准备。”
“这么快?”杜颜真有些慌,着急忙慌转身出去。
“你去哪?”周锐连忙问道。
“我去找将军,周大哥你先回吧!”杜颜真撇下周锐,急急忙忙往宋府跑。
月色下,梁奚亭陪着宋晓云在园中散步。他手亲密地抚摸着宋晓云腹部,轻言细语正说着什么。
杜颜真匆匆跑进来正好撞见,连忙立住,背过身尴尬地道:“将……将军。”
梁奚亭被这毛手毛脚的小子吓了一跳,连忙放手,清了清嗓利,转过身去假装什么也没发生:“那个~你们有事先聊,我……我先走了~”说完便飞快地溜走了。
宋晓云嫣然一笑,随手扔个花苞“咚”打到杜颜真后脑勺:“你还知道回来?云章公子风流倜傥,把你魂都勾走了?”
杜颜真揉了揉后脑勺,转身羞赧地看了她一眼:“定是周锐那碎嘴子……”
“他境况如何?能不能救出来?”宋晓云收了笑,认真问道。
杜颜真默然摇头,将云章书院发生的事全部告诉宋晓云。
“我冒着大雨跑出书院,便疼得走不动了。”杜颜真低声道,“师父将我救回山里,住了月余方才能下床。”
他抬眼看着宋晓云,低声道:“将军,我师父也来京城了。”
“他老人家进京做什么?”宋晓云惊了。清虚子多年不问世事,世人都道他故去了,如今不仅现身惩罚风闻征,还要进京……天知道这活祖宗要干什么?
明月被乌云遮盖,下半夜的禁宫十分安宁,守卫换班的声音也轻柔,称职地保卫着空无一人的后宫。
寝殿内烛火昏暗,一个内侍都没有。殿中陈设简单,处处透着清寡。凉风吹拂着四周帐幔,凄凉孤寂。武帝在床上闭目打坐,满头银丝披散,没有戴面罩。昏暗的灯火照着他清白的脸,死气沉沉,犹如僵死之尸。
“景明。”黑暗处缓缓走出来一个白发老道,正是清虚子。他站在壁灯旁,满眼慈爱地看着床上打坐的人。明黄的灯火照着苍老的面庞,轻渺似仙。
武帝缓缓睁眼,因离灯火较远,眼睛里的血红看不真切,倒消减些许恐怖滋味。“仙师。”他沉声唤道。
“老道要走了,唯一放不下的便是你。”清虚子没过去,眼睛透着些许浑浊,“老道一生碌碌,只混了个日月长。曾妄图点化你,终也失败。”
武帝轻笑,与仙风道骨的清虚子一比,犹如地狱爬出来的恶鬼:“有的人天生注定位列仙班,有的人却注定要堕入地狱,仙师何必耿耿于怀。”
“唉……”清虚子颓然叹气,“风闻征一己之私险些酿下大祸,景明你不动手,老道替你除了这个祸害。”
武帝仰天狂笑,雪白的头发随风轻舞:“仙师一生清高,从不害命,怎的如今晚节不保,要造下杀孽?”
“老道没有杀他,只废了他武功。”清虚子道。“这是老道唯一能为你做的了。老道当年劝你不要开启天阙密卷,你却执意而为,落得如今妻离子散,非人非鬼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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