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里,沈遂不觉得他俩会出什么事,顶多就是住不好吃不好,生命应当是无忧的,所以他才能放心睡下-
林淮竹睁眼醒来,沈遂的脑袋正窝在他肩头睡得正香。
大概是因为冷沈遂贴得很近,不过潜意识还在,任凭上半身再怎么放肆,沈遂的双腿老老实实地蜷着,跟林淮竹那条伤腿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鬼火幽幽,在石屋内撑起一方光亮。
林淮竹盯着沈遂好一会儿,才垂下视线看向自己的右腿,膝盖以下的裤管空空荡荡,残缺处传来一股又一股钻心之痛。
这种痛虽比之前轻了不少,但仍旧难以忍受,让他更无法忍受的是此生他只有一条腿。
只有一条腿他该怎么报仇?
林淮竹用力摁在断裂处,很快温热的血便洇透衣裤染了一手。
他却像是不知疼痛那般,手下的力道越来越重,五指似乎要镶进肉泥中,五官冰冷戾气。
沈遂是被一种尖而锐的鬼泣声吵醒的,他霍然睁开眼睛,警惕地盯着四周。
门窗的缝隙挤满了丑陋恶鬼,他们的手跟舌伸得长长,像是要从缝隙探进来,将他们拆骨入腹。
沈遂看着这密密麻麻的手跟舌,恶心地快要吐了,后背麻了一半。
直到瞧见一条猩红的舌头如蛇芯子那般透过门缝,探进来舔在地板上,留下一道道恶心黏腻的水渍,他终于破防了。
沈遂腾地从床上坐起来,拿起灯盏靠近那条长舌。
触及到火星,舌头立刻缩了回去。
沈遂用灯托挨个朝着那些手跟舌狠狠砸了两圈,这盏灯不是一般的灯,被他折腾了一番竟然没熄灭。
等将它们砸退,沈遂舒了一口气,转过身就见满身是血的林淮竹沉沉地看着他。
沈遂吓一跳,喉咙发紧,“你这是……伤口是不是裂开了?”
他怀疑是自己睡觉不老实碰到的,不然平白无故怎么会再裂开?
沈遂放下灯盏走过去,撕开了林淮竹右腿的长裤,看到惨不忍睹的伤口,又抬头看了一眼林淮竹沾着血的手,眉心狠狠地拧了起来。
这怕不是林淮竹自己弄裂的。
沈遂没说什么,默默从荷包拿出一些止血的药敷到伤口,撕了一大块干净的衣服给林淮竹重新包扎上。
“别再折腾你的腿了,我的丹药大多都被那老妖婆收走,只剩下一些止血的、驻颜的、辟谷的,还有几颗清心丹。”
沈遂一脸愁云惨淡,忽然他面色一变,冲林淮竹贼兮兮笑了笑。
“骗你的,其实我藏着很多宝贝。”沈遂撩起衣袍掏啊掏,掏出一个极其袖珍,一块硬币大小的小小小荷包。
“这是我最后最后的家底了,防的就是今日这样的困境,哈哈,果然被猜中了。”
沈遂从里面取出一样东西,迅速握在手心,压低声音神秘对林淮竹说,“张手。”
林淮竹没动,眼眸在幽幽鬼火的映照下,黑黢黢沉寂寂的,仿佛被火灼出的两个黑窟。
沈遂催促他,“把手伸出来,快快快。”
林淮竹这才慢慢抬起一只手,但面上仍旧没什么情绪。
沈遂将东西放到了林淮竹掌心。
那是一颗蜜饯,用糖蜜腌渍过,表面附着了一层淡金的光泽。
沈遂双肩一塌,坦白道:“好罢,这荷包装的根本不是我最后家底,它只是我的零食库。”
从里面又倒出一块糕点给林淮竹,看样式就知道是严嬷嬷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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