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无论是劝慰还是责骂都试过了,这姑娘平日娇里娇气的,破个手指都要闹得家里瓦吊一层,这次倒是不闹了。
但这一副把事藏在心里的委屈样子,更让她这个做母亲的心疼。
说个究竟,源头还是常意。
......待她想个不落人口舌的法子,将常意弄出府出便是,总归不能让笑莺受一点儿委屈的。
大夫人一番心思流转,已有了定数。
那厢张辟回屋,自然是一字一句地复述了刚刚花园里的情况。
常意坐在床沿上,素纱拖曳,更显病弱。
她放下手中看了一半的竹简,点头对张辟示意她听到了,淡淡问道。
“之后呢,她们俩是去找了常熙回么?”
张辟说道:“奴婢怕被看见,只跟到花园口,看方向,二小姐应该是跟着三小姐回了房间,大少爷还在老夫人屋里,似乎在被老爷训话。”
“知道了。”常意走时虽然吩咐张辟留在旁边盯着,此时却并没有露出十分在意的模样,而是转而问起了其他。
“花园里怎么这样热闹,谁回来了,我二叔么?”
常府里人丁并不多,旁系也没跟着进京城,除了例会未归的常家二爷常成工,也没有别人了。
张辟老实回道,她看上去做事一板一眼的,粗中有细,也含些机敏,早早打听清楚:“是二老爷回府了,听闻皇上赐了一美人给二老爷,名为檀回。”
皇帝没有当红娘、插手别人后院的习惯,也不知怎么突然兴起。檀回这名字有些耳熟,像是宫里乐伶起名的风格。
二夫人家族颇贵,新朝也有人在朝,二夫人本人性格常意也了解过,常成工被她压的死死的,纳妾之事敢都不敢想,平日在家里她更是一丝也容不下别人的。
这一赐不像赏,还有些罚的意思。
怕不是常成工触了皇帝的霉头,被皇帝敲打了。
常意一猜便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不过是常成工自找苦处,她没放在心上。
她现在只思索一件事情。
常步箐、常笑莺和常熙回这三个人何时搅合到了一起?
常步箐她见过的次数不多,寥寥几次,常步箐也是谨小慎微,兢兢业业,一副弱柳扶风之态,看不出别的。
常笑莺和常熙回一母同胞,关系密切无可厚非。
可常步箐身为庶女,在常意的记忆里处境和她相仿,地位可有可无,都是被府里的小霸王常家嫡兄妹俩欺辱的对象。
两人向来看不上贱妾所生的常步箐。
一个人的观念一旦立成,对他人的偏见一旦产生,要想消除是很难的。
在常步箐性格未变,常熙回兄妹俩偏见未改的条件下,这样的情况便分外突兀了。
常意示意张辟退下干自己的事去,按着太阳穴思忖。
她用指尖蘸了蘸茶水,开始复盘自己幼时的记忆,排查可能疏漏的细节。
一定有一个点是把他们串联在一起的。
其中不对劲的地方在哪里?
常意用手揉了揉太阳穴,开始回忆那天她看见的每一个人、每一个动作。
一般人小时候的记忆是很模糊的,即使记忆好些的,也仿佛隔雾看花,朦朦胧胧不甚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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