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工作很忙,但一有空就带着礼物回家看望母子二人的慈爱父亲。
父亲的空难发生在夏涔十四岁的时候。
夏涔对这段时间的记忆很模糊,他只记得家里一直很吵,保姆说是有关股权分配的事情,但他总被母亲安顿在二楼,由家教陪伴着学习。
没过多久,母亲问他愿不愿意去美国念书,母亲的眼泪大颗而美丽,诉说着自己无法兼顾孩子与官司的歉意。夏涔大概是很大程度上继承了伊一心从不逞强,甘心示弱,也无法对他人说不的特点,他当时不想要再看母亲流泪,于是说好,又让妈妈不要哭,他会好好照顾自己,不必为他操心。
伊一心亲自送他的去机场的那一天,是那一阵子,夏涔与母亲呆过最久的时间。
夏涔适应得不算太好,好在遇到了一些心善的好朋友。也跟着他们逐渐学会了一些非常实用的生活技能,提高了不少自理能力,并且想到,例如做饭和打扫这些事,他都能在短时间里轻易学会,为什么母亲到了现在这个年纪还会一窍不通,于是开始反过来担心母亲。
半年不到,夏涔接到了母亲兴高采烈打来的电话,电话里终于恢复了那种高昂与甜蜜的声音,说,宝宝,妈妈官司赢了,妈妈可以来看你了。
伊一心很快来到了西雅图,热烈邀请夏涔请假与她一起旅游,但夏涔还是坚持考完了试,才和母亲在当地玩了两周,散了散心。
母子两人,和一笔可观遗产的生活逐渐走上正轨。
夏涔每年考完试都会回家,去给父亲扫墓,家里房子变小了许多,换到了寻常的高档社区,但伊一心仍坚持请一位保姆与一位司机。夏涔只知道遗产的总额,并不清楚目前资产的运用情况,每次问起,伊一心也总含糊说在做投资,朋友介绍的,很可靠的,但夏涔问起回报率如何,伊一心又说:“哎呀,我不懂那些,都是经理人在管。”夏涔想过让母亲学着自己生活,一个人其实不需要过得那么富裕,做什么都让别人照顾,就像他一个人在西雅图的学生公寓也可以过得很好。
但看着母亲永远把父亲的照片放在家里随处可见的地方,仿佛父亲从未离开过,和想到父亲生前挂在嘴边的“我的志愿是让你妈妈一辈子不愁吃穿”,夏涔就又数次把那句话咽了回去。
年复一年,夏涔在西雅图安安稳稳地上着学,交志同道合的朋友,每月母亲给的生活费起码能攒下三分之一,偶尔也背着母亲去餐厅打过工,以防万一。夏涔觉得自己并没有远大理想,也没有父亲那种想要把人生奉献给某一个人的体会,他只想解决眼前每一道题目,顺利毕业,找一份稳定的工作,在国内或这里买一栋不大的房子,每天朝九晚五地上下班,和母亲过着就算并不富裕,健康快乐的生活就好。
夏涔的愿望是全世界所有的愿望里最常见且质朴的那一种,但也并没有能顺利实现。
夏涔终于考取心意院校,收到通知书的那几天,一直没能联系上伊一心。
他联系了所有的亲戚,甚至都要定直接回国的机票了,就在这时,接到了伊一心打来的电话。
“喂。”夏涔第一时间接了起来,像是知道即将风雨欲来,双手紧紧把住了电话,“妈妈,你还好吗。”
伊一心没说话,夏涔能听到对面的喘息轻轻发抖的声音。从他记事以来,伊一心伤心过,痛苦过,绝望过,但从来没有这样恐惧过,就连隔着越洋电话,夏涔都能感受到。
夏涔用力咽了一口唾沫,打算无论等会儿伊一心说什么,自己都要像个十八岁的男子汉一样,承担起一切,让母亲放下心来,然后告诉母亲自己考取了,希望母亲能高兴一点。
最坏的都熬过了,夏涔想不到更糟的了。
可伊一心开口的第一句,却是夏涔从未想到的惶恐与无措:“小涔,妈妈完了。”
第二章
伊一心说过的“带着做投资的可靠朋友”,其实是一个靠着做风投赚偏财,实则是无业游民的远房亲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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