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开始的时候,你们并未要求有休息时间,所以就算韩少要求,也不能通融。”裴Henry知道催发情绪这种事最忌讳给人时间和空间去慢慢消化,哪怕休息十分钟,都有可能将他之前铺垫好的恶意统统消除,“发牌。”
林桐笙已无暇顾及何其旧部的情绪,她闭上眼睛,胸膛不断起伏,然而耳边姐姐歇斯底里的尖叫,跑进自己的简易板房里把所有东西都砸碎的声音由远及近地在耳边盘旋。睁开眼睛时,她甚至有一瞬间的头晕目眩,周围的灰尘还有机油气味仿佛将她带回到身处赌城的少年时光,那段糟糕的,根本无法想象未来的时间。
底牌打到了她的左手无名指跟中指,林桐笙回过神来,有些机械地挡住两张牌,然后翻看,黑桃J,梅花9。
她点出5个BB,分成4个跟1个,她的左手小指的指根处开始发痒,似乎是出了汗后指套边缘磨损带来的疼痛与瘙痒,林桐笙明白,那根本不是生理上的痛痒。
“很多时候我们不得不感慨于命运的安排,如果不是来抓他们的人里,那位小头目有点眼光,恐怕这位妹妹也会跟姐姐一样被迫出卖肉体,最后沦落到做廉价皮肉生意的地步。至少在赌桌上有点尊严,不是吗?”裴丢出一枚小盲注,语气轻浮地说道。
韩宥并不知道这些细节,他试图说服自己,姓裴的在放屁,然而林桐笙的绷紧的嘴角无情地告诉他,裴说的是真的。
“姐妹俩被抓住的时候几岁?可能妹妹十四、五岁的样子吧,她那时候甚至没有天真地要求让亚裔帮会的人放她们一码,等她能上桌了,就会慢慢还钱。站在姐姐的角度想想,自己这些年东躲西藏地养出来的是怎样一只白眼狼啊,面对姐姐的哭喊哀求能不发一语,什么样的心理变态才能做到这么冷静呢?”
“你在牌桌上到底放什么屁!”韩宥再也听不下去了,掏出枪就想冲上前去送这人上西天,他很快被王辅佐跟三位干部的人架回了座位上,这时厂房的二楼出现了十几个穿着西服的打手,这样看来韩宥带来的人虽然可以压制住三位干部的手下,再加上楼上那几位却难有胜算。王辅佐凝视着牌桌上似乎陷入痛苦回忆的林桐笙,心默默地悬吊起来。
裴Henry转身看了被迫坐回沙发上的韩宥一眼,随后耸了耸肩膀夸张地说道:“黑道局真是好恐怖啊,我刚刚是不是差点就死了啊。哈哈哈。”
林桐笙抬头瞥见王辅佐,又看着头发散乱的,喘着气愤恨地看向二楼厂房的韩宥,回到牌桌,她的心情并没有恢复到正常的方向,反倒是像打了肾上腺素一样,迸发出了诡异的热烈,那如同岩浆般难以被界定的情感充斥着血管,这让她猛地很想笑,大笑。
在这样豪快的情感驱动下,她从筹码堆里又挑出了51个BB的筹码,将56个BB推进池子。
裴Henry没想到她这么容易就上头了,他看了眼自己的A9,果断地跟了注。
翻牌下来,林桐笙果断地弃了牌,这下任谁都看出来她被激怒了,或者说被踩了痛脚失去了理智,场下的人不禁发出了声音。
“我的故事还没讲完,没过两年,妹妹就被亚裔帮会谎报年龄推上了赌桌,她打得很谨慎,几乎从不会被人剥削,她为那个地下赌场赚了不少钱。她第一次向帮会提出让姐姐不再从事皮肉生意,却被拒绝了,毕竟她手上没什么钱,她为地下赌场干翻了这么多自以为一直能赢下去的赌徒,地下赌场却只给她发可怜的工资。我们不怪她,年纪小嘛。”
裴Henry抑扬顿挫地讲述着那对姐妹的故事,筹码从两人的手里快速进入底池,又迅速被分配到裴Henry一人的手中,林桐笙面无表情地加注,弃牌,加注,加注,加注,弃牌……就象是刻意地一步步走向死亡那样。场下的韩宥看着牌桌上的林桐笙如封闭内心般的面无表情,右手动作仿佛机械地下注,心如刀绞,他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痛恨自己的力量的薄弱,害她必须暴露在涂满毒药的刀尖之下。
“可是,之后她竟然一次都没有再提过让姐姐脱离苦海的要求,一次都没有,你们能想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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