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青宜转向刘禾:“你协助陆临野偷东西了?”
刘禾嘴唇苍白,瑟瑟抖着没说话。
他妈妈听到消息,从店里焦急赶来,身上还穿着花店的围裙。见刘禾不答,她小声催促:“禾禾,你别怕,说实话。”
“我、没有,”刘禾又快哭了,“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书包里有那么多钱。”
方青宜沉默几秒,扫了眼钉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的陆临野。陆临野头发很乱,制服纽扣被扯松,脸庞、脖子都挂了彩。方青宜再次想到少年时,在学校被针对孤立,却始终桀骜难驯的闻驭。
他收拢心神,与陆临野直直对视。陆临野喉结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方青宜幅度很轻地摇摇头,没等他出声,把脸转向店长:“店长,便利店的监控一直坏的吗?”
“昨天还是好好的呀,”店长不解地说,“不知道怎么今天就坏了,要是有监控头,就能知道到底什么情况了。”
方青宜“嗯”了声,重新看向胖子店员:“你是成年人,你知不知道,一个成年人对他人,尤其是对未成年人栽赃,是触犯刑法的?如罪名成立,你会坐牢。”
胖子吓得结巴起来:“我、我没栽赃。”
“你们也是,”方青宜又看向那三个混混,“虽然你们是未成年人,但如果栽赃成立,依然不能免除刑事处罚,”他顿了顿,“你们都满十六岁了吧,超过十六岁,应负完全刑事责任。”
这次,就连黄东阳也没吱声了。
“虽然监控头没拍到,但若是陆临野偷的,钱和烟上,一定会有他的指纹。”方青宜接着说,“警察只要查一查,钱和烟上留有哪些指纹,把上面的指纹与你们逐一比对,事实就会很清楚。”
民警喝了口茶水,顺方青宜的话说:“没错,你们所有人,待会都跟我去录指纹取证。”
胖子店员瞬间崩溃了。
“我错了!陆临野他没偷东西,是那几个学生给我一千块钱,让我指认陆临野偷东西!我错了!我不要钱了!别抓我坐牢!”
胖子店员不打自招,竹筒倒绿豆,一股脑儿交代了全过程。原来刘禾书包里的烟和现金,是黄东阳一伙从便利店提前拿走,趁刘禾放学之前,偷偷塞进他书包的。然后他们尾随其后,等刘禾和陆临野进便利店,便勾结店员,栽赃陆临野偷东西。
除了胖子店员,其他都是未成年人,便利店的资产也没有损失,店长没有过多追究。民警对几人进行了严厉训诫,打发一群小屁孩离开了派出所。
风波结束,夜色已经很深了。
方青宜站在陆临野面前:“走不走?”
陆临野岔开两条长腿,坐在冰凉的长椅上,眼睛垂着,没有动弹。
方青宜语气轻了轻:“起来吧,我送你回家。”
陆临野想冲方青宜说,他才不用方青宜送,可话到嘴边,怎么都说不出口,僵硬地起身,随方青宜走出了派出所的大门。
一到户外,房子里的暖意消散殆尽,寒风刺骨地迎面刮来。
派出所门口没有停车位,方青宜把车停到了几百米外的一条街道边。寒风凛冽,方青宜冻得打哆嗦,不由加快脚下的步伐。
陆临野默默跟在后头,发现方青宜只穿着一件很薄的高领针织衫。他来得急,连大衣都忘了拿,捂住流血的鼻子,就跟着陆临野进了派出所。
光线微弱的路灯下,方青宜单薄的身形一览无余。修长肩胛骨隔着布料,如同一对蝶翅,在夜色里细细颤动。陆临野眸里的暗光晃了晃,听见自己说:“方青宜,你冷吗?”
方青宜没回头,抱着双臂,脚步很快地往前走:“当然冷,走快点。”
陆临野没再出声,只是加快了自己的脚步。等两人坐进车里,方青宜启动车,第一件事就是打足暖气。
他手指冻得发僵,过了好阵子才缓和过来。
不知是否因为疼痛,他的脸色比平时更加苍白,受伤的淤青格外醒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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