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这话时很坦然,神情并不见异色。
小时候,他和他的养父挤在那间不大的屋子里,养父的薪水微薄,加上又要养两个人,一杯不需要几个币的牛奶,对他来说也是遥不可及的奢侈品。
不过,他本来也不会希冀那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无论是没有能力的幼年,还是如今已经独立的成年。
纪眠看着楚时野,他知道楚时野那句话并不是卖惨,也没有索取同情的意思,只是在陈诉一个事实。
楚时野有自己的工作,深夜时,他会长时间地坐在工作台边,那双修长而满是茧子的手灵巧地组装一个又一个零件,耐心地打磨,直至成型。
到了白天,他会将晚上的成品拿去售卖,不过纪眠知道,他的主要收入来源并不是那个。
刚来这里的那几天,楚时野总是很忙碌。回来后,纪眠能嗅到他身上风沙的气味,还有……未散去的血腥。
楚时野出门从不离身的短刀,寒光内敛于刀鞘,不露锋芒。
那是一柄见过血的刀。
楚时野给他的感觉,就如那柄刀不沾血而藏于刀鞘内的样子,也许表面黯淡而无光泽,但依然是一柄锋利的、不为风霜所摧的刀。
纪眠开口:“待会可以教教我那些战斗技巧吗?我觉得你的战斗方式很厉害。”
楚时野:“现在不行,至少要等你完全养好身体。”
纪眠低头,目光从自己身上扫过。
楚时野一字一句:“现在不行。”
纪眠浅笑:“好吧,等你什么时候觉得可以了,再教我吧。”
楚时野:“好。”
从小屋走出,跨过一段无人的荒原,二十分钟后,脚下变成平坦的大道。
楚时野:“会不会不舒服?”
纪眠:“还好。”
楚时野:“不舒服的话记得和我说。”
纪眠点点头。
沿着大道再走不久,一座规模不大的城市出现在两人面前。
黯淡的城墙久经风霜,入城是棚户搭起的集市,嘈杂热闹的人声,伴随午后阳光四散而开。
纪眠的目光停留于这座小城。
首都星,华丽却冰冷的机械之城。这里是和首都星全然不同的面貌,也是他很少能在那里见到的鲜活与真实。
楚时野:“这边。”
他带纪眠绕过熙熙攘攘的集市,来到一家小店前。
店门敞开,没有开灯,门口架起遮阳的小棚,一个黄毛躺在棚下睡午觉。
楚时野走过去,轻敲躺椅边角,黄毛打了个哈欠,慢吞吞摘下眼罩。
凯恩:“哟,出来约……逛街啊。”
后半句话在楚时野的盯视下改口,凯恩坐起:“有何贵干?先说好,前几天看人的活我可不做。”
楚时野:“有其他事情。”
他拖过一张凳子,放到纪眠身边:“等一下,我很快出来。”
纪眠:“好。”
他目送楚时野和凯恩走进屋子,店门轻轻关上。
光线昏暗的店内,楚时野道:“有没有短期,薪水合适的工作。”
“给他的?有啊。”凯恩道,“约翰的酒吧最近在招酒保,要年轻漂亮的……”
楚时野打断:“那个不行。”
“哦,虽然这个工作薪水挺高,但约翰确实不是什么好人。”凯恩道,“那么,老马家的销售,一周只需工作一百二十小时。”
“不行。”
“汤姆那边招搬运工,每天给你五小时休息时间……”
“杰瑞家的卸货员,包食宿,一年休一天……”
他断断续续说了几个工作,都被楚时野拒绝。
“啧,那没得选了,只有最后一个。”凯恩道,“星际中学原本的老师身体不适,需要一个临聘老师,顶替他三个月。”
楚时野:“你为什么不在一开始就说这个。”
“嘿,老弟,那也不是什么好活。”凯恩道,“你知道那个老师为什么生病吗?叶家的小儿子就在他的班上,才一个月,就把他打得住院三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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