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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说什么?”

丁谢东指了指一旁的背包,背包上还挂着海绵宝宝的挂件。他说:“禁闭室里的男孩儿,是您之前提过的那个小朋友吗?”

“是他。”

贺品安没有发火,但也并不是喜悦的样子。丁谢东只好迂回地说:“他很特别。”

“是吗?哪里特别?”

此情此景下,丁谢东听到贺品安的问话就背后发毛,因为他还不能明白贺品安究竟想要怎样的答案。于是,他斟酌着开口:“……特别,不懂事儿?”

这是个贬损之中带点俏皮的回答,丁谢东希望能借这句话缓解一下几近凝滞的氛围,况且这也确实是他的心声——在他第一眼看到那孩子不顾场合地往主人腿上坐时,他心中已然有了这个念头。

贺品安皱起的眉头总算舒展了一些。可他却没有接丁谢东的话。他从烟盒里抖出一根烟,说:“我想过了,你走之后,我身边也不必再留什么人。一切就到这里吧。”

墙上挂钟的指针“滴滴答答”地转着。过了很久,丁谢东都没能消化那话中的意思,默默地失神。

“我觉得,自己似乎到了该停下的时候了。”他缓声解释着,做个手势,使唤丁谢东起来。丁谢东便乖乖地坐到他对面去。他和丁谢东说话,那么平和,不带任何压迫感,如同他们过往经历过的许多次恳谈。

丁谢东在懵然中红了眼眶。他说:“主人,为什么?”

贺品安决定好的事,往往很难再被改变,因而他不能说出什么挽留的话,只好问问缘由。

“这想法我早几年就有了,只等一个时机罢了。眼下你也要离开了,我对过来短圈的奴更没有半分兴致。我想,这就是我在等的时机。”贺品安在叙述自己的人生时,平静得就像与自己毫不相干似的,“对于这件事,我好像玩够了。就像反复走入同一个迷宫,起初还需要摸索着向前,现在我已经可以在里面闭着眼倒退了。”

从那句“你也要离开了”开始,丁谢东的眼泪便止不住地往下淌。起先他已接受了离开贺品安这个事实,因而在感情上显出了许多麻木,可当贺品安表示将要给自己的“虐恋史”画上句号时,作为其历史的一部分,丁谢东有种被割舍,乃至于被抛弃的刺痛感。

“楚楚他们知道了吗?”抱团取暖是人类的本能。

“他们早晚会知道。”贺品安倒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其实,无论他们知道与否,我相信,他们的未来都会过得很好。”

这是丁谢东从未设想过的情况。然而,当他沉下心来细想,一切似乎正如贺品安所说的那样。贺品安的奴隶,总是会被安排上一条顺遂而明朗的道路,途中兴许有几番小小波折,可回过头时,贺品安永远在那儿。他们的心智已被磨砺得无比坚韧,又怎会轻易倒下?

看丁谢东仍旧哭丧着脸,贺品安抽完最后一口烟,扔掉烟头,同他说:“我又不是要死了,也不是要跟你们从此断联了,何苦哭成这样。”

“我不想走了,主人。”

“你走与不走,结果都一样。”

丁谢东还是不愿相信。一个不肯相信现状的人,善于寻找各种理由,以此获得踏实感。

他将目光再度投向禁闭室的方向,问:“那里面的小孩儿呢?您打算怎么办?”

贺品安竟也随他看了过去。

在走廊的那一边,那个小小的灵魂,已经被他蹂躏得脆弱不堪,已经被他锁在了狭窄的囚笼里。除了等待他的解救,恐怕再没有别的指望。而在此之前,他已经让步了太多。

贺品安最终还是没能回答丁谢东的问题。关于阮祎,他还没有想好答案。

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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