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幻舟的脚步忽然停了。
他闻到了香味馥郁的兰花香气,他的身体发出信号,告知他应对此感到熟悉。
杜尽深旋即发现程幻舟神色不对。
那一瞬间,他只觉面前的女人有些许眼熟,却不太想得起来在哪里见过对方。
只见程幻舟紧皱起眉,被自己圈在掌心的手更加冰,忽然开始轻微地、机械性地发着抖。
寻常人在情绪太过激烈的时候也可能发生类似现象,但杜尽深却莫名产生一种出于本能的、毫无依据的猜想——
这种痉挛似乎更像是病理性的。
程幻舟发作得毫无预兆。
那种沉寂已久、他已很长时间没有体验过的痛苦感受重新回到身体里,仿若迎接一个陪伴他半生的老朋友。
程幻舟目无焦距地盯着面前那张妆容浓艳、与自己有三四分相似、美貌精致的女人的脸。
她大约是整过容,和程幻舟小时候印象中的样子完全不一致。
但她也有一双颜色很浅的琥珀色眼睛,天然显出某种无机质的冷酷,和程幻舟尤其像。
此时此刻,她脸上摆出的表情过于丰厚,就好像那种从事夸张的、需要通过卖弄来获取注意力的演职人员。
一时间,程幻舟不知自己应当说什么,甚至怎么称呼她。
叫一声“妈”?
但这个称呼他在很多年前就已保留给贺晚鹃。
薛兰看见了他,愣在原地,许久不动。
程幻舟脸上的表情寒冷至极,几秒种后,他抓着杜尽深掉头就走,就在这一刻,那个女人在他们背后大喊了一声。
“幻舟!”
杜尽深听到她的声音,这才忆起,对方竟是程幻舟多年未见的亲生母亲,薛兰女士。
他拉住形容略显狼狈的程幻舟。
意思是,你要不要听听她说什么?
程幻舟转过头,眼睛在落日映照中,泛出一抹剔透易碎的橙红。
薛兰紧追不舍地上前,一副想要接近又不敢的模样,带着哭腔对程幻舟说:“我知道你恨妈妈。”
“这么多年,妈妈一直想找机会和你解释……”
“我出国的时候,老程只说让我替他过来料理购置点资产。”
“他突然出事以后,我才知道我经手的那些钱都不干净,这些东西在我名下,我想把自己摘出来都来不及。”
“我怎么敢回来……”薛兰语速很快,着急忙慌地解释说,“我放弃我的生活,我的全部,陪他回去坐十年牢吗?”
“他要赔那么多钱,我拥有的是我应得的,我怎么知道他会去犯罪……”
她看起来似乎真的快要哭了,声音发着颤。
“这个决定,我做的真的很难,妈妈当然舍不得离开你,但我也是迫不得已啊。”
“你要相信,妈妈是爱你的啊。”
程幻舟目瞪口呆地看着她,觉得她的样子简直可怖又好笑。
事到如今,在贸然偶遇后冒出一句“爱”,拗出一副深情的模样,是不是太令人作呕了一点?
他这么想,便真的弯下腰,捂住了嘴。
因为感觉到内脏挤压在一起,里头翻江倒海。
像是强迫他,要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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