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从没给他一个名分。
此中真是高下立见。
赵啸天每每思及至此,都在想这些是不是把他和徐玄卿推得更远的原因。
本朝规矩,成亲前新人需得避嫌,不允许见面。因此桃红雪将赵啸天安排在另一处园子里,好吃好喝供着。
赵啸天这些日子过得真心不错,流水似的补品把他产后亏空的身子补得强盛得不得了,脸色倍外红润,看着倒是没有之前颠沛流离的沧桑模样了。
他自做下成亲决定后,就请求小厮将消息带到天苍山,告知师父这个消息,并邀请他带着儿子一同过来观礼。
他小人得志地搓搓手,想到,不管是真成亲还是假成亲,让师父和儿子过来蹭一顿豪华宴席总归没错。
恰在此时,屋外响起了轻轻的叩门声。赵啸天收起傻不愣登的笑容,上去应门:“来了——啊夫人,您好您好。”
门外正是瑶夫人。
她以一支碧玉簪子挽起长发,面含浅浅笑意,看起来十足温雅:“赵公子,奴家唐突打扰,多有冒昧。”
赵啸天第一次近距离接触如此温柔娴雅的贵妇人,十分紧张,忙摆手道:“没有的事!夫人快请进。”
他知道瑶夫人此来肯定是有话要说。
瑶夫人颔首,跟着赵啸天进入室内。她摇头拒绝了入座,踌躇片刻,才缓缓出声:“我此次前来,简要说几句便可。”
“赵公子,我知道家主定是为难了你,才让你点头应允这门婚事,我先代表我任性的儿子与夫君,向你赔罪。”
说罢,她竟是对着赵啸天直直鞠了一躬。把后者吓得够呛,慌着上手扶:“哎别别别,夫人不要这样,我完全不在意的!”
道过歉,瑶夫人勉强稳住心神,继续道:“想必你也听说了我桃家的恩恩怨怨,让你见笑了。其实都是我之过错,让我的纪儿没过一天开怀日子。他从小压抑住天性,跟着姑娘们上私塾、穿罗裙,在别的小子们学骑马射箭时,他却只能在家学女工”
她忍不住拿帕拭泪,语带哽咽:“他幼时问过我好多遍,‘娘亲,我也是男孩子,为什么要做女儿家的事?’每到这时我都无法回答他,因为这是我的一己之私,已经回不了头了。”
“关于这件事,确实是您的不对。”赵啸天异常认真地看着瑶夫人回答,只要一想到小小的桃纪被逼着学做女孩,他的心头就涌起一阵怜惜与酸楚,“但是桃纪从来没有埋怨过您,相反地,他最看重的就是您这个娘亲了。”
瑶夫人已是泪眼朦胧,不住轻声问:“真的?我的纪儿当真从未怨恨过我?”
“未曾。”赵啸天垂下眼帘,淡淡道:“所以,若他实在不愿继承家主之位,请不要强逼他。他已经失去了幸福的童年,请不要让他再次失去后半生的幸福。”
瑶夫人痛哭出声,洁白的帕子几乎都是泪痕,她轻轻颔首,承诺道:“此事我会恳求家主的。赵公子,谢谢你。”
送走了瑶夫人,赵啸天无奈地叹息。师父总说他心软,这话当真不错。
眼看婚礼将至,桃红雪故意向徐家发送请帖,其中建议化干戈为玉帛、要与徐家交好云云,最后才邀请徐玄卿前来观礼。
在雪峰城养伤的徐玄卿接到请帖本是嗤之以鼻,他一目十行地浏览,内心满是对桃纪的不屑:一个先前嫁于他的天乾,现在换个身份回家娶亲,真是讽刺。
随即他的目光落到了婚礼另一个主角的名字上面——
赵啸天。
请帖当即被大力撕成碎片。徐玄卿动作幅度过大,包裹着伤口的绷带洇出了血迹。
“——备车,快!”
整个宅子都回荡着家主气急败坏的怒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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