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就是在如此熟悉让人安心的环境中,顾修义听着耳边监护仪滴滴答答的响声,还是感到胆战心惊。
这种后怕不是具象的,更像是一双无形的手在缓慢而亲切地将顾修义拉往极寒之地。
正午,太阳悄悄越过树梢枝头时,纪阮颤巍巍睁开眼。
顾修义正拿着棉签,第三次往他唇瓣上沾水,见状轻轻笑了下,放下棉签摸摸纪阮的脸:“醒了小朋友?”
他温柔得和每天清晨给纪阮早安吻时如出一辙,看不出丝毫先前的慌张。
体温降下来些,纪阮眼睛也不如一开始那么红了,但依旧水汪汪的可怜得不行,用茫然的眼神看着顾修义。
之前他耳朵疼得厉害,顾修义就给他把体外机摘了下来,现在这么懵大概是因为听不清。
顾修义胳膊穿过纪阮的后颈,揽着他的肩让他缓缓靠在自己身上,低头凑到他左耳边问:“现在能听见了吗?”
纪阮点头,眨眨眼下意识想拉顾修义的手,被顾修义托着手腕制止:“输液呢,小心跑针。”
纪阮只能作罢,有些泄气地垂下睫毛。
顾修义便亲了亲他的眼尾以示安抚,他想摸摸纪阮耳后的皮肤,抬起手后却又不敢,在半空中堪堪收回,落到纪阮肩上。
“耳朵还疼不疼?”
在车上那会儿确实疼得很不正常,但现在好多了,痛感完全消失,反而还有点木木的。
纪阮想了想,轻轻摇头。
叩叩——
病房门被敲了两声,李绥安推门而入。
这个时间检查结果差不多快出来了,但一开始接诊纪阮的医生并不是李绥安。
顾修义眉梢一挑:“怎么是你过来?”
李绥安:“嗐这不来看看小病号吗?”
纪阮余光瞟到李绥安,下意识点头问好,喊了声“李医生”,但碍于还在吸氧,那一声虚弱的问好变化成一股白雾扑在氧气罩上。
不过李绥安能看明白,走进瞧了瞧纪阮的脸色,苍白又憔悴:“可怜见的……”
他叹了口气,指着纪阮小声问顾修义:“他现在能听见吗?”
顾修义点头:“凑近点说慢点,基本都能听懂。”
“那还行……”李绥安嘟囔道,抿了抿唇又朝顾修义招手:“跟我出来一下。”
他脸部轮廓流畅,眼睛狭长,是风流多情的长相,平常总是嬉皮笑脸偶尔还有些欠扁,但现在却很正常,正常到显得严肃。
顾修义敏锐察觉到了一丝不对,眼神暗了暗,然后若无其事地扶纪阮躺回床上。
李绥安站在一边欲言又止,离开前又折返回病床边,用儿科医生的语气叮嘱道:“小纪阮?你就在这里乖乖躺一会儿啊。”
“最好别乱动,有什么需要就按铃让护士姐姐帮忙。”
他顿了顿:“嗯……千万别自己下床乱走动,等顾修义回来,可以做到吗?”
纪阮生着病,懵懵懂懂的,没太细想话里的意思,乖巧点头。
顾修义站在门口,听到这一串叮嘱心里却一沉,握着门把的手不自觉收紧。
到走廊后,李绥安随手拍拍顾修义的肩,语气平和:“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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