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
江新停舐了舐因过度的喘息而干燥的唇瓣,忽然急促地说:“宝宝,我们复婚吧。”
说出来后,脑子里陡然一空,心脏砰砰地跳,近乎引发巨大的回响。江新停忐忑,但又觉得答案似乎是水到渠成,并不难预料,他相信程思稷,因此本不应该如此忐忑。
然而话音落后,是程思稷短暂的沉默,影片至于尾声,片头悠扬的钢琴曲再次响起,白色的字幕单调地在黑色的背景上滚动,将他的瞳仁蒙上一层更剔透的黑。
程思稷俯视着江新停,再一次确认:“你想好了吗?”
“我是说,小麒,我不希望你是因为愧疚。”程思稷神情郑重,“这几天相处,你有在小心翼翼,我看得出来。”
“我没有。”江新停辩驳,胸膛还在跌宕起伏,不知是因为刚刚餍足的情事,还是费力撒一个谎。
“好,你没有。”程思稷扯开刚刚系住的领带,替他揉着微红的手腕,“那是什么变了。在瑟尔登的时候,你才拒绝了我。”
那时候江新停的断然还历历在目,他不留余地地推开了他,说一切都回不来了。
江新停躺在那里,眼神定在顶上的那盏灯上,视线由于潮水的退去而缓慢变得清晰,它不再是海上浪漫的悬月,变成了程思稷离家后那个夜晚的月亮。
是十六的月亮,比十五还要圆一点。又冷又薄又亮。
“因为之前我以为你想离婚,我以为你……”江新停喉头堵得有些说不下去,“以为你是因为责任心、因为心肠软,不愿意做主动提的那个人,所以我就提了。”
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源于程思稷登上飞机的那天夜晚。尽管情绪不佳,但江新停还是照例去接了腰果洗澡,腰果年纪大了,洗澡时乖顺很多,过程很顺利,送回程宅的时候是晚上,郑姨给他开的门,腰果被洗得香喷喷的,摇着尾巴飞速蹿进去,客厅里非常安静,郑姨解释说程秉游夫妇在楼上书房说话,江新停想着总该打声招呼,便上了楼。
到了二楼,房门虚掩着,倾泻出一角灯光,沈绣的声音不大,但很清晰地传出来。
“我说句大不敬的话,当初要不是老爷子弥留之际,还叮嘱程思稷照顾好江家小子,也不至于搞到今天的田地。他就是太孝顺,什么责任都往自己身上背。”
然后是程秉游叹气的声音:“算了,一家人何必再说这种话。”
其实到结婚第三年,江新停和程父程母的关系已经算得上和谐,虽然远不及亲密无间,但也磨合出自己的节奏。
有时家宴,江新停会在厨房帮忙洗菜、洗水果,和沈绣答几句腔,聊些日常;程秉游生病时,江新停也会抽时间去陪伴,端茶递水,给他揉揉腿、锤锤腰,也会得程秉游的几句夸赞;沈绣买了时令的新鲜水果,抽空会给他们小两口拿过去,江新停给开的门,她看到两个人的小家收拾得倒还利落,男孩子气花里胡哨的东西虽多,但各有边界,沈绣慢慢觉得只要程思稷适应,她也不是不能接受。
可突然发生的这件意外,又戳中她一直以来的隐忧——年轻的男孩子就是这样,太容易冲动,不计后果,电竞这个行业显然也过于复杂,将他和程思稷都置于漩涡中心。更要紧的是,程思稷顾及公司,还要顾及家里,两边都不省心,焦头烂额,她一个做母亲的看了实在心疼。
沈绣默了默,再开口时语气和缓,但尾音闷闷的,带一点若有似无的哽咽:“相处三年,不是没感情。我也不是针对小江,他也怪可怜的,我理解。但现在公司情况不好,日子还得过,我们思稷还得往前走的,是不是?”
江新停蜷紧了手指,每一句都正中心窝,但和以往不同,这一次他无可辩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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