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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焕点点头:“也许在常明赫眼里,陈明远只是一个常家的助理,是一个他比较信得过的人。”

路鹤里蓦地起身,在办公室里踱来踱去:“常明赫知道走私的 M-IV型抑制剂的完美化学式,跟邵斯年的死也不清不楚,却跟走私没有关系?这可能吗?”

江焕沉吟道:“如果他和邵斯年一样,也是被利用了呢?比如……”

两人的视线相遇,心里不约而同地浮现出一个名字。

常东炜。

江焕没有直接说出那个名字,而是模棱两可地说,“以这个人的身份,于公于私,都有可能从常明赫那里取得化学成分式。”

常明赫可能是一个突破口。

路鹤里没说话,手指摩挲着案卷的边缘,就听江焕在他耳边问:“路队,你觉得顾梦生可以信任吗?”

顾梦生,可以信任吗?

这些天,路鹤里也在反复问自己这个问题。情感上他是绝对信任顾梦生,但逻辑上,顾梦生的嫌疑无法彻底排除。这让他纠结,又痛苦,既陷在顾梦生可能跟走私有关的恐惧里,又无法摆脱自己怀疑最好朋友的负罪感,几乎夜不能寐。

这一瞬间,路鹤里突然想起了那天晚上,江焕拿着抑制剂质问自己时的眼神。

路鹤里的心头轻轻一颤。原来,是这种感觉。

原来,他当时也是这种感觉。

“如果你不愿意去问顾梦生,”江焕缓缓地说,“我们可以继续从邵斯年入手。我查到他父亲还在基地第一总院住院,院方出于对他父亲病情的考虑,还没有把死亡通知书递过去。”

——

给家属送死亡通知书,是一项所有警员都最不愿意出的任务。他们宁愿直面穷凶极恶的罪犯,也不愿意面对家属绝望哭泣的脸。

邵斯年的父亲住着一间6人病房,这已经是第一总医院床位最多的多人病房了。但是这间六人病房里,躺了足足十一个病人。邵斯年的父亲就窝在其中一个加床上,窄窄的一条行军床,放置在过道的地方,是最差的位置。

病房里连病人带家属挤了二十多个人,空气中散发着令人不适的浑浊气息。见到两个穿着警服的警察站在门口,更是引发了一场小小的骚动。

路鹤里迈过地上横七竖八的脸盆、饭盒、铺盖卷,好容易才跟着护士挤到了邵斯年的父亲床边。

邵斯年只有二十四岁,但他的父亲看起来,像是个六七十岁的老人,说是他的爷爷都信。长期缠绵病榻,让老人瘦得皮包骨头,嘴巴微微张着,嘴角控制不住地流出一些涎液。若不是眼珠还在动,整个人看起来简直像一具干尸。

见到两个年轻的警察停在自己身边,老人转了转浑浊的眼球,脸上浮现出几分迷茫的神色,周围的病人和家属也开始窃窃私语。路鹤里看到老人这个模样,心里揪得难受。斜眼一瞥,江焕却无动于衷,一脸铁石心肠的样子,看得路鹤里浑身不爽。他本来就对江焕憋着火,这下子总算找到了一个合理的出口。

“邵冰秋先生,你好,我是中央警队的,我们……”江焕说着,就把手伸进了公文包里,看样子是要直接拿出死亡通知书来。

路鹤里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腕,用力之大,直掐得江焕骨头都咯咯响了一下。江焕愣了愣,微微侧头看他,只见路鹤里两眼冒火,凑近了他耳边,压低声音:“姓江的,看不见老人家现在什么状况?你心是铁打的吗?”

路鹤里口中呼出的热气,喷得江焕耳际痒痒的,但盯着他的那双桃花眼里,分明都是愤怒。江焕失神了半秒,缓缓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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