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警,才把冻成硬块的排骨拿出来。
他垂着眼睛,站在厨房里,做了一锅排骨汤。家里没有玉米,没有莲藕,也没有红枣,他就做了那样一锅光秃秃、油花花的排骨汤,然后盛了两碗。
冰冷的餐桌上放着两碗排骨汤,突兀地冒着热气。江焕独自坐在桌前,一口一口地喝。
一口,又一口。
怎么这么咸呢。盐是不是过期了。
他一边喝,一边呛咳,到最后几乎干呕了起来。
江焕站起身,走到厨房翻了翻那包盐,看了一眼保质期。没过期,那一定是买到假货了。
他把盐整包丢进了垃圾桶,又回到餐桌边坐下,一动不动地低头盯着那个一口汤都没有动过的碗。
挂钟滴滴答答,窗外风声呼啸。
江焕就这么呆呆地坐着,时不时地望向门口,等着一个永远都不会再回来的人。
良久,仿佛有一个悠远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江焕的大脑渐渐清明起来。
路鹤里牺牲了。
他不在了。
他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一瞬间,强忍了四天的泪水就像开了闸的洪流,忽然毫无预兆地滂沱而下,一串一串,一片一片,扑哧扑哧地落进汤里。
江焕蜷坐在椅子上,眼眶深深凹陷下去,双手抓着头发,喉咙里暴发出越来越大的呜咽声,很快就变成了完全压抑不住的嚎啕,渐渐撕心裂肺,歇斯底里,最后变成了疯了一般的嘶吼。
他的眼前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听不到,恍惚间胳膊一拂,桌上的瓷碗被打翻落地,铮然碎裂成片,排骨汤四处泼洒,油星溅了一地。楼下有邻居推开窗户,向上探头,发出愤怒的咒骂。
江焕喝醉了一样摇晃几下,扑通跌坐在地上,牙间咬着脖子上的那枚弹壳,一下一下用额头撞着墙面,直到嗓子哑到完全发不出声音,绝望的呜咽依然在深夜的小屋里泣血般震颤不绝。
眼泪似乎已经流干,空洞的双眼就像干涸的河床,没有焦点地盯着墙面。
江焕蜷着腿躺在冰冷的地板上,一瞬间几乎想爬到楼顶跳下去,让那颗抽痛到窒息的心脏摔成烂泥,让它不要再这样跳动地撞击他每一根脆弱的神经,让它不要再这样无情地撕扯他身上的每一寸血肉。
夜,好长。好冷。
比海水还冷。
他有伞吗?那天的雨好大。
直到窗外东方发白,一只苍白的手哆嗦了半天,终于拿起了桌上的那封信。
——
小兔崽子:
你好。展信佳。
如果你看到这封信,说明我干了一件挺不是人的事,扔下你先死了。
我不敢想,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是什么心情。一想到这个,我的手都抖,字也写不下去。但你给我写了311封信,我总不至于连一个字都不给你留下,就这么拍拍屁股走。
这房子是我买的,贷款还完了,房产证和钥匙在书架上,我没有家人,留给你吧。过几年再卖,附近要修地铁站,会升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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