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冶却很习以为常:“这就是皇宫。”
天下权财色最集中的地方,再好的人放进来,都免不了被异化。
小号的母亲便是这样,当年出嫁的时候有多欢喜多爱,后来就有多懊悔多恨,上一代人的恩怨,又催生出小号这样一个「怪物」。
屡见不鲜的桥段。
落在个体上,却是足以把人逼疯的重担。
小号爱摔东西,宫人们善后的动作也格外熟练,寝殿内的狼藉被迅速清空,焕然一新,连片最小的瓷器渣都没落下,顾琮仍穿着那身代表最低等内侍的青衣,弯腰,去拿明黄靴子旁那双更适合在室内走动的软鞋。
冷冰冰地,一只白皙到仿佛从未见过阳光的赤足踹上他的小腿,换个角度看,又像是撑住了他即将屈起的膝盖:“顾琮。”
“你总是跪人吗?”
当然没有。
先帝勤政,各处行宫,一次都未曾去过,皇子们也有学有样,标榜自己不贪图玩乐享受。
无需迎驾,便少了油水,人也懒得争,顾琮又是打小在行宫长大的「老人」,可以说,除开幼时学规矩的日子,他都是自在的。
实事求是地,顾琮答:“陛下是臣长大后第一个跪的人。”
在传闻住着一位暴君的深宫里,纵使是那当了领头太监、被拖出去挨板子的顺公公,也不敢随意摆谱。
听到这话的席冶却一点都不高兴,因为它意味着,这一世的顾琮无父无母,甚至没有能祭拜的坟墓牌位。
“朕不喜欢你跪。”
又一个不喜欢,这次顾琮却没再犹豫疑惑,而是应:“喏。”
席冶蹙眉:“这个也不喜欢。”
顾琮只得重新道:“是。”
老实说,他不明白众人口中冷酷残暴的帝王为何会对自己如此特殊,连生气,都软得好似在任性撒娇。
因为那条意外去世的番邦犬吗?
最开始被这样比喻的时候,顾琮其实是厌恶的,可当他行大礼、即将退出寝殿的那一刻,无意瞧见了高高坐在龙床上的少年,单薄,苍白,眸子黑沉沉,头发随意地披着,明明贵为九五之尊,却让人觉得痛苦又寂寥。
倘若这双异于常人的眼睛能给对方带来一点些微的安慰,旁人说什么,好像也没什么所谓。
——那一刻,顾琮心里忽然冒出了这般的念头。
半蹲着,他隔着衣料,大胆扶起少年的小腿,让对方的脚搭在自己的膝盖上:“陛下。”
“地上凉。”
第60章
头很疼。
听不到裴一说话后, 这痛楚就变得愈发明显。
可席冶心里是舒服的,熟悉的体温透过衣料传来,让冰凉的肌肤逐渐回暖,点点头, 他含糊嗯了声:“鞋。”
避暑行宫要做的更多是洒扫修缮, 顾琮之前从没伺候过谁,少年的骨架小, 脚也小, 用余光估摸下,只比他的手长了点, 纤细的,轻易便能托住包裹住,却太细嫩了些, 他干过粗活的手,怕是要磨到对方。
可小皇帝却没喊痛, 也没指责他弄得不舒服,甚至连眉毛都没蹙。
1101犹犹豫豫, 最终还是闭了嘴巴。
顾琮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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