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内心如何犯嘀咕,面上,没有一个人敢质疑席冶的决定,反而还殷勤地替顾琮也准备好遮阳的罗伞。
特意拦下了打算提前去通传的宫人,等一袭红衣的席冶带着顾琮出场,整个议政殿都静了几分。
“说啊,怎么不说了?”慢条斯理地拂了拂衣袖,席冶撑着头斜靠在龙椅上,一看就很有暴君的气质。
蹙眉将顾琮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站在左侧的一位言官似是想说些什么,又想起自己以前那些同僚的下场,终是不情不愿地闭上了嘴。
站在朝臣中的席瑾瑜眸色暗了暗。
以他对外这个闲散王爷的身份,只有每月月初、十五这几个重要的日子才会上朝露面,今天暴君肯来,本就出乎了他的意料,跟在对方身边的太监由李德忠变成了顾琮,更是件横生枝节的麻烦事。
乍然被带到议政殿面对百官,顾琮倒是没怯场,亦没有「平步青云」、「飞黄腾达」的得意洋洋,唯有在察觉到席瑾瑜的视线时,稍稍抬了抬眼睛。
“大张旗鼓把朕叫过来,就为了看你们的脑袋?”在一堆高矮胖瘦的体型中随意找了个还算眼熟的,席冶点名,“户部尚书是吧?你来。”
本也没指望如今这位陛下能记住自己的名字,户部尚书出列,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回陛下,近来江州大旱,户部已经拨了粮款,可宁将军却不依不饶,仍要向臣再讨五十万两白银。”
“国库空虚,实在掏不出这许多钱来。”
身上穿着最高规格的深紫朝服,他虽称不上满脑肥肠,肚子却也把腰带撑得紧绷绷,国库空虚这四个字从这张嘴里说出来,便显得格外没有说服力。
另一位被提及的宁将军,宁威,则是宸朝目前最骁勇善战的统帅,长相孔武,四十余岁,只是由于近几年边境安稳,方才述职留京。
按照原著中的设定,对方曾在江州任过千户,此时会站出来和户部尚书唱反调,倒也算情理之中。
“回陛下,臣绝非有意为难,”明摆着先前已经吵过一轮,宁威脸色通红,只差没把胡子气飞,“臣昨日收到旧友来信,江州此刻饿殍遍野、民不聊生,朝廷送去的赈灾粮,少说有一半都是沙石。”
听闻这话,户部尚书立时提高了音量:“旧友?怕不是军中旧友,宁将军既已回京,为何又与江州守军私下有联络?”
论嘴皮子,武将大多耍不过文臣,知晓当今陛下虽年幼,却敏感多疑得很,宁威无法,只得咚地一声跪下:“臣绝无此意!”
“绝无此意?这满京城的官员,怎么就宁将军一个人收到了江州的来信?怎么只有宁将军一个人说江州民不聊生?”乘胜追击,户部尚书厉声,“陛下明察,古往今来,无故囤银囤粮,恐是有造反之心啊!”
犹如冷水进了油锅,嗡地一声,众臣议论纷纷。
玉阶下,宁威眼中已经隐隐藏了杀气。
如果席冶没记错,这时候,席瑾瑜该在宁威发作前跳出来,义正言辞地将户部尚书斥责一通,却又因是个「没什么实权」的「闲散王爷」,最终只得愤而离席,一个月再未上朝。
莫说谋逆、就连结党营私,都不是件能搬上台面的事,安王一脉自是清楚席瑾瑜在演戏,宁威却不知情。
再加上后来席瑾瑜偷偷调出自己的俸禄私粮,借口缺少人手护送,请宁威送去江州,一番唱作俱佳的操作,彻底赢得了后者的好感,拿下后期最重要的一股军中力量。
此刻,朝堂上的席瑾瑜确实是这般打算:户部掌管粮钱土地,为首的官却是棵贪婪又怕死的墙头草,不为他所用。
若能趁机借宁威的手除掉对方,他便有把握推自己的人上位,一石二鸟,于他谋求的大业更是极佳的助力。
至于他府中私粮到底能救下多少灾民,那就只能看天命了。
谁料,正当席瑾瑜酝酿好情绪准备出列的刹那,龙椅上的少年突然开了口:“好吵。”
平日里,议政殿中的最高位总是空着,口沫横飞,情绪一上来,众臣皆忘了今日那里还坐了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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