扭什么,顾琮悬在空中的手,终是落在青年后背,虚虚拍了拍:“我没怕,真的。”
微风轻拂,山中静谧依旧。
“好吧,我承认,是有那么一点点怕,”安慰无效,顾琮决定坦白,“可一想到那是你,好像又没什么所谓。”
“你现在很漂亮,非常漂亮,”大方给出最直球的夸奖,顿了顿,他补充,“当然,刚刚也很美。”
摄人心魄,诡异且震撼。
半响,指尖攥着他衣襟的青年开口,没头没尾,说了下山以后的第一句话:“你觉得我的家人好看吗?”
“……”犹豫两秒,顾琮蹙眉咽下打好腹稿的善意谎言,诚实地晃晃脑袋。
贴着他胸口的青年淡淡:“我和它们是一样的东西。”
都是流云山的“孩子。”
或者说,产物。
所以,当席冶想要逃离,原本受他操控的怪物才会集体暴走,遵循流云山的意志,以牵连彼此的儡丝为媒介,嘶吼着将他留下。
没有人希望他自由。
于是,他永远无法离开。
这便是未觉醒的席冶,最初想锻造本命傀儡的原因:除了陪伴,他还需要一个在关键时刻拉自己一把的人。
但他找不到这样的人。
家人,误闯进来的修士,被他视作同类的沈清疏……一次次期待,一次次失望,他剩下的方法,唯有傀儡。
相同神魂分裂出的半身,总会选择帮他一次。
那时,谁又能想到,天意弄人,在原著作者笔下,他日夜用心血浇灌的傀儡,浇灌的希望,偏偏在功成的那一刻,被所谓主角的拥趸,鸠占鹊巢。
“我和它们是一样的东西。”强调般,席冶重复。
只不过,他更贪婪。
贪婪地想陪着初来乍到的顾琮,好好瞧一瞧这世间。
“不一样,”静静听完青年要说的话,顾琮斩钉截铁地反驳,“他们是泥沼……”
“你是泥沼里开出的花。”拥有鲜活干净的灵魂。
最后一句他说的很小声,像是被自己肉麻到,又像是被迟来羞意的席卷,可无论心情多么复杂,他都没有退缩,而是认认真真讲完了它。
伴着衣料窸窸窣窣的摩擦声,青年抬头望向他。
雪肤,红唇,黑压压却盛满自己的凤眸,强大与脆弱交织,霎时间,顾琮仿佛真的看到了一朵花。
而他,居然隐隐地,动了采撷的心思。
“伤口,”胸口涌动的情绪让顾琮感到陌生,生硬地,他将话题拉回正轨,“上次用过的药我还留着。”
左手撑地,倚在他怀中的青年借力,翻身坐到旁边。
明明自己肉眼可见痛得要命,对方却第一时间看向他的手,问:“疼吗?”
“其实就算没有我,你也能出流云山。”傀儡并非真正的生命,总会找到些空子可钻。
晃晃自己的胳膊表示无碍,顾琮似乎有些疑惑青年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想都没想,道:“但你说你想下山。”
所以他要带对方离开。
席冶清楚对方说的是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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