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不是一个喜欢规避错误的人。
于是他认认真真站在宗洛面前,把自己在罪状一条一条数清。甚至还以为害怕殿下没有完全记起来以前的事前,对其中几条罪状做了严格说明阐述。
宗洛好笑道:“我不过失忆,又没有失去正常的思考能力。方才你说的几条都并无大碍,只有一项去年玄骑久攻不下南梁,最后被北宁王抢先?”
知道北宁王是自家殿下的头号死对头,就连失忆也忘不了的那种。
平日里他们同天机军也时常看不顺眼。在一向看不惯的天机军面前丢脸玄骑将领羞愧地低下了头。
好在宗洛对穆元龙平日的情商不抱什么希望。看得出来他们一行人在交谈里都小心翼翼避开眼睛这个话题,没想到还是破了功。
他没有在请罪这个问题上继续,而是顺着穆元龙之前的话题开口。
“陛下已经吩咐太医院为我疗诊,或许还有希望。”
反正现在只是装瞎又不是真瞎。
正巧过来搬东西的廖管家听见这话,笑眯眯道:“的确如此,老奴也担心殿下的身子。穆将军,您平日一定记得叮嘱殿下配合治疗。一日三顿药,三日一进宫,少动怒,忌辛辣。”
穆元龙立马正色,恨不得拿张纸记录下来,痛改前非:“臣谨记!”
宗洛:“”
你还刻烟吸肺呢。
出府的时候,穆元龙下意识想要上去搀扶一把,却见宗洛视若无物地跨过门槛,从马夫手里接过缰绳,干脆利落翻身上马。
将领愣了一下,装作什么也没发生般收回了手。
他竟然忘了,殿下虽然目盲,但是一身武艺还在。
穆元龙想起自己当年桀骜不驯,出言挑衅,十分不服这位空降的上将军。结果被宗洛带到城郊演武场,七星龙渊出鞘而来,有如长虹贯日,轻轻松松将他挑于剑下。
打完后,宗洛朝他伸出了手。
那时穆元龙以为这位三皇子会和那些假惺惺的人一样,说不好意思下手重了,再问他愿不愿意就此追随他。
没想到宗洛把他从地上拉起来后,反倒话锋一转。
“服不服?”
白衣皇子分明笑着,如松如竹,说出来的话却狂妄到惊人:“不服的话,就把你打到服。”
穆元龙睁大了眼睛。
那一瞬间,他清楚地意识到,这便会是他将为之追随一生的人。
无论如何,殿下不是弱者。就像现在一样。
穆元龙不是不知道那些利弊得失,趋利避害。
只不过他发誓戎马一生,仅效忠一人,那就绝对不会再变。
一行人上马,朝着郊外的兵营驶去。
三皇子归来的消息已经传遍了皇城的各个角落。一大早,就有无数人在皇子府面前翘首以盼,篮子里放着的东西铺满了台阶。管家和门房只好默默收了,等届时带到城南施粥,也算物尽其用。
宗洛从后门走的,没有惊动任何人。
玄骑军营早早地就收到了消息,所有人都站在了军营演武场的雪地上。
赫然是一副严谨肃穆,等待主将阵前点兵的模样。
唯一不同的,就是在看见马上那人后,不由红了的眼眶。
“殿下,大家都在呢,一早上听说您来,他们都在这里守着。”
穆元龙知晓自家殿下如今眼睛看不到,没认真读过几本圣贤书的他开始拼命搜肠刮肚找形容词,想要将面前这幕用言语描绘出来:“弟兄们都穿着今年新置办的冬衣,站在军营前。”
“不知道殿下记起来多少,这套冬衣还是殿下在函谷前年交的图纸。这一年来朝廷给我们反倒多拨了些军饷,考工室也给我们更新换代了一遍装备。”
一副十足小学生口头作文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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