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太医院来人给他送药。
平时还能趁着不注意倒了,在渊帝眼皮子底下,宗洛能有这个胆子才怪,连忙三下五下喝完,拈了块蜜饯放到嘴里。
这估计是他喝药最快,最不拖泥带水,也没做心理准备的一次。
喝完药后,他就开始有些昏昏欲睡。
渊帝这边刚刚批阅完一封又臭又长的奏折,回头就看见宗洛一整个人窝在凭几里,抱着暖炉盘着腿,一只手支着头,脑袋时不时一点一点,像小鸡在啄米。
他登时气笑了,抄起桌上奏折扔了过去:“朕让你来陪朕守夜,你倒好,没坐几分钟就开始打瞌睡。”
急促的破空声而来,常年养成的警惕睡眠让宗洛看也不看直接抬手,接住那飞来的一小摞奏折。
这么一通折腾,他也一下子醒了,讪笑两声。
年节前后,大臣都休沐了,递上来的奏疏却半点不少。
北方暴雪受灾严重。两天前同他见了一面后,裴谦雪就马不停蹄地出了京,渊帝特地派了玄骑一路跟随护送,亲自将赈灾物品送到受灾地区。
渊帝揉了揉太阳穴:“困就过来和朕一起看奏,朕念,你听。”
宗洛这下是醒得不能再醒了。
奏疏是什么东西?是大臣上奏给皇帝的文书。
先帝极其之前,奏折只有两个用途,请安和谢恩。这个时候的奏折一般都是些流水账废话,内里就是写:“xxxx叩首恭请皇上圣安。”先帝看了一般朱批一句“朕安”即可,毫无营养价值。至于更重要的各类,则用其他方式呈递,例如密信,例如更加正式的文书。
等到渊帝后,他加强中央集权,大权独揽,给奏赋予了新的含义——陈政事,献典仪,上急变,劾愆谬,总谓之奏。
大体意思就是说:没用的请安和谢恩不用给朕上奏!朕忙的很,没空给你们批示回复!
再者,渊帝还不喜欢那些自先帝以来流传下来的,满篇都是华丽辞藻大空话,还有那些车轱辘似的写洋洋洒洒写了大半页,全篇都在歌颂皇帝英明神武没有一句落到重点上的奏疏。
有次他实在忍不了了,抓了一个整整吹了他一万七千字的大臣给打了一顿。这下整个朝廷都知道陛下不喜如此文风,纷纷回归朴实,就事论事,直击重点。
综上所述,最后能送到渊帝手上的奏疏,都是些毫不拖泥带水的国事政事,每一封都很重要。
例如宗洛颤颤巍巍打开的这封,仗着眼上蒙着布。悄悄瞄了一眼。里面竟然记载着暗卫昨日在皇城巡逻的情况,里面就连微小的异常,都写明得一清二楚。
“这......父皇,恐怕这不太好吧。”
宗洛手一抖,差点没把这封名为奏疏实为密信的折子扔出去。
渊帝横眉一竖:“有什么不太好的?!你同老四夜会花柳街,不就是为了这事吗?早点学着看奏不好?非得学着朕一样,半路登基,看到这些弯弯绕绕的字就头疼?”
霎时间,宗洛的心直接沉到了底,四肢冷冻结冰。
他也顾不上什么了,连忙起身,撩起下摆跪下:“父皇,儿臣绝无此意。”
虽然宗洛永远猜不到他爹的真实想法,但他也清楚,这么一位生性多疑的帝王,绝无可能随随便便将绝密的奏疏交由他人观看。
事有反常,说到底不过是试探。
宗洛心里发冷,只觉难言悲楚。
都说伴君如伴虎,谁知道什么时候说错一句话,便会踏足深渊。
就像渊帝,方才他才将自己亲手刻的神龙玉奉上,气氛刚刚其乐融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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