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层的结,先把手里的救生衣给方然套好。离开宋柏铠,他早已不在乎生死,如果天要收他,谁都挡不住,不如随缘信命。
眼睁睁看着船体左侧沉入水中,所有人都扒紧右边的围栏,企图在船上多停留一会。有位水手实在耐不住煎熬,纵身一跃入海,瞬间被茫茫夜色掩盖。约莫五分钟后,林语冰也随沉船下潜,泡在咸腥污脏的水中。
他才知道原来盛夏夜晚的海水也是这般冷。
方然只穿了件长裙,被水浸湿的布料裹在腿上,贴出刺骨的冷。她拉着林语冰的手肘,哆哆嗦嗦地问:“语冰,你冷不冷?”
林语冰久违地感受到母亲亲昵的触碰和体温,竟希望此刻可以停留得久些。
“妈妈我不冷的,如果你冷的话就抱紧我,救援队一定马上就来了。”
方然点头,另一只手不安地在林语冰后背抚摸,以缓解内心的忧虑。渐渐地,她觉着林语冰的救生衣在变得干瘪,甚至能听见伴随按压发出的嘶嘶漏气声。
船长留给他们一个手电筒,方然举着它照向林语冰,在他肩头发现了一个两厘米长的细微裂口。
林语冰笑了笑,安抚方然:“没事的,我们手里不是有浮板吗?我抓住就好。”
上船前连绵不断的小雨已转为凶猛的骤雨,毫不留情地拍在深灰色的海面。林语冰所说的浮板只是摆设,一个浪打过来便能掀翻。
雨水顺着发丝流进眼眶,方然突然想到林语冰的那件破烂救生衣本来应该穿在她的身上。是林语冰贴心先把手里的救生衣给她穿好,才置换了两人的命运。
方然顿悟——林语冰之所以落到如此境地,全都是因为她。
她理应把这条命还给无辜的儿子。
“语冰,跟妈妈换。”这是她最后一次用母亲的口吻命令林语冰去做一件事。
“妈妈……”林语冰几乎要睁不开眼,但依旧牢牢牵住方然的手,“我们能一起活下去吗?”
船体完全沉没,所有船员失去了最后一面可以起保护作用的围墙。大浪伴随呼啸的风和冰冷的雨席卷而来,淹没了方然的回答。
等林语冰再次醒来,他依旧浸在海水里,只不过周围多了几名打渔归来的村民。
“还有气?”
“诶,醒了,醒了!”
“赶紧送医!”
……
林语冰混身僵硬酸痛,闭上眼昏昏沉沉地再次陷入无边黑暗。
宋成珏显然未曾料到浅浅的一湾海峡里竟会发生海难,顿时慌了手脚。以至于隔天宋柏铠得到消息冲进办公室疯狂打砸,他都没有脸面以父亲的姿态站出来教训反对。
“畀(给)我派船,我要去现场!”宋柏铠声嘶力竭。
宋成珏拦不住儿子,只好叫上四名保镖与他同行。
等一夜未眠的宋柏铠乘快艇到达事发地,海面早已恢复平静,连海水都泛着清澈湛蓝的光。他跟水警以一百海里为单位搜寻,终于在一不知名渔村的岸边发现被海水泡发的木箱和两个手提小行李箱。
“过去睇!”水警一声令下,“宋先生你也去睇睇有冇认得嘅嘢(看看有没有认得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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