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划痕锐利,伤口不深但是颇长,还好清洁得及时,创口没有感染肿胀。“
他规劝道,“看起来外部收了口,但内部的肌里受创,近期还是不要多走动为好。”
梅望舒在被子下点了点头。
邢以宁带了不少宫里的上好创伤药来,不知用了哪种,敷在伤处,冰冰凉凉的。
一股清淡的冷香传入鼻尖。
药香混合着正房里主人惯常用的白檀香,极浅淡的香味飘散开去。
不愧为御医之首,邢医官下手动作既轻又快,比嫣然包扎伤口的速度快了数倍,绷带一层层仔细扎牢,打了个漂亮的结。
他把锦被拉起,盖住了所有的裸露部位,催促道,“好了。梅学士整衣衫吧。”
被褥下响起了窸窸窣窣的穿衣声。
邢以宁去旁边面盆洗好了手,回来询问,“梅学士的伤势已经查验完毕,陛下还有什么吩咐?陛下?——陛下?”
笔直端坐在太师椅上的洛信原,浑身一震,似乎从沉睡中猛然惊醒般,沙哑地应了声。
“既然伤口敷了药……退下吧,让雪卿好好休息。”
邢以宁应了声“是”,还站着没动弹,洛信原自己却猛地起身,大步出去了。
出去得太急,撞到了太师椅,在地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梅望舒在被子里窸窸窣窣地穿戴整齐,将被子稍微拉下来一点,还是遮盖着口鼻,只露出一双黑曜石般的乌亮眼睛,谨慎地往四下里瞄了一圈。
邢以宁背好医箱刚要走,眼角里瞥见,摇摇头。
“那位早走了,今天这关算是过了。安心睡下吧,梅学士,梅大人。”他叹了口气,就要开门出去。
“今日多谢。”梅望舒用手背抹了把白皙额头渗出的细密汗珠,“那床被子真是恰到好处。”
邢以宁扶额,“别谢我。我是在帮你吗?我是在帮我自己。”
两人你瞅瞅我,我瞅瞅你,半晌没说话。
邢以宁扔了药箱,从门缝仔细望了望庭院动静,关好门走回来。“院子里没人了。”
“今天是运气好,圣上带了我过来。下次换个御医,咱们一起完蛋。”他一屁股坐在软榻对面、洛信原刚坐过的那把太师椅上,越想越后怕,
“梅学士,你到底还要在京城多久,下官担惊受怕也得有个时日吧。若你舍不得身上那身风光紫袍,哪怕外放出京呢!做个天高地远的封疆大吏,也好过如今的局面。”
梅望舒摇头,“哪里是舍不得这身紫袍。在京城摸爬滚打这么多年,担惊受怕的日子,我也过够了。若要退,便是彻底退隐。但……即便要退,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往后退的。我在京城得罪的人不少,牵一发而动全身。还要筹划些时日。”
邢以宁弯腰去捞地上的医箱,“梅学士继续慢慢筹划吧。反正下官这条小命,就捏在梅学士手里了。”
梅望舒听得啼笑皆非, “得了。说得我好像是个无恶不作的大恶人似的。”
眼看邢以宁就要推门出去,她抱着手里的衾被,垂眸沉思片刻,郑重许下一句:
“半年。半年之内,我定想方设法,退隐归乡,还你个清净安宁。”
邢以宁的脚步一顿,瞬间回头,神色微妙。
“你认真的?京城的赫赫权势,天子宠信,官场上人人追捧,光宗耀祖的响亮名声,还有每年极丰厚的俸禄,能直接走到皇城的御赐三进大宅子……这些,你都扔了?你可想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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