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玄玉觑着圣上的脸色,拿了块破布,过去把元宝的嘴捂了。
四名禁卫过来,抬手抬腿,把剧烈挣扎不止的元宝抬了出去,出门时不忘反手关上门。
恢复了静谧的东暖阁里,响起一阵碎玉溅珠般的清脆声响。
洛信原撩开隔断珠帘,走进了里间。
罗汉床榻微微一沉。
年轻的天子坐在床边,隔着一道暖帐,注视里面朦胧的身影良久,拨开了帐子。
暖帐之内的人,吸入了过多的甜梦香,无知无觉地沉睡着。
骨节分明的男子有力的手,缓缓拂过沉睡中的秀美脸庞,仿佛要用指尖描绘轮廓般,从白皙的额头,到秀气的鼻梁,嫣红润泽的唇瓣……
最后只挽起枕边一缕青丝。
“你这样的良臣,理应站在朝堂高处,一辈子做朕的肱股栋梁。怎能让你背着娈宠幸臣之名,入佞臣传,受尽后人鄙夷唾骂?”
年轻的天子缓缓俯身下来。
声音热切而压抑,眼神平静而癫狂。
他将那屡沾染着熏香的发丝一圈圈地卷起,缠绕在自己的指尖,缠绵温存。
“雪卿,若你今生不负朕……朕亦不负你。”
22. 第 22 章 容忍(一更)
梅望舒许久没有这般睡得沉了。
睡得浑浑噩噩, 竟然梦回前世。
梅氏宅邸的正门匾额被粗鲁地掀翻在地,数不清的脚践踏而过,梅氏男丁一律就地锁拿, 违抗者当场斩杀,内院女眷们的尖叫哭喊声响彻天地。
母亲的娘家陪嫁嬷嬷, 辛妈妈,踉踉跄跄地来后院闺房寻她。
“大姑娘!”辛妈妈喘着气传话, “老爷的事发了,梅家这回在劫难逃。夫人在前院同抄家的官兵周旋着, 托老身传话给大姑娘, 快, 从侧门快走!”
梅望舒坐在窗前没动。
逃什么呢。她在梦里也依稀记得,逃不掉的。
暴君手下的一群酷吏, 个个随了主人的脾性,擅长玩弄人心。碰到这种高官抄家入狱的大案子,总是先派遣官兵把宅邸层层包围, 围到水泄不通,最后才破门而入, 享受众人无处可逃的绝望眼神。
她的父亲,上一世步步高升,官至户部尚书, 却被官兵虎狼般地扑倒锁拿,须发散乱,不住挣扎,
“是老夫一人之罪!罪不及妻女!”
破门而入那位的酷吏的模样,在梦里早已模糊不清。只有昂首踱步的姿态极为清晰。
“梅尚书说的什么糊涂话。咱们这京城里,但凡官员犯了事, 哪有放过女眷的道理。今日咱们手里拿的是缉拿令,不是诛杀令,已经是你梅家三生有幸。”
酷吏站在梅家女眷前,抬手指指点点,挨个清点过去。
“尊夫人多半是要流放了。这几个俏丫头姿色不错,能卖个好价钱。哟,令千金也在家里?前几年名动京华的才女,可惜了。”
被捆了手腕带走的时候,梅望舒回头过去,望了眼面目全非的家中庭院。
父亲放弃了挣扎,坐在地上,呆呆望着她被带出门去。
母亲衣袖掩面,无声地哭泣着。
那是她上一世最后一次见到父母双亲的面。
一股难以忍受的心悸,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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