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入宫也救不了她全家。”
朦朦胧胧的,带着恶意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响起,重重叠叠,忽远忽近。
梅望舒在梦中也觉得荒谬之极,反驳,“入宫博宠云云,都是无稽之谈。圣上不喜女子,从不让女子近身,你们竟不知?”
四面八方同时安静了一瞬。
随即从四面八方传来歇斯底里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
她被惊醒了。
正屋里门窗紧闭,放下的朦胧帷帐里透出微弱的光,时辰刚刚过了午后,这一觉并没有睡下多久。
梅望舒在昏暗的帐子里抬起手,揉了揉眉心。
最近不知是怎么了,或许是心里有了退隐归乡的念头吧……开始频繁梦起上一世的事。
乱七八糟的梦,掺杂了小部分前世发生过的事实,因而更显得光怪陆离。
前半截梦境是真的。
上一世,暴君多疑嗜杀,御前随侍的宫人夜夜横死,暴虐名声传入民间,良家女子不愿入宫为女官。
于是,才有了她这样的罪臣之女,以超出普通入选女官一截的二十六岁的年纪,充入宫掖,选为侍棋女官……
至于后面半截,完全是梦境杜撰的。
前世暴君的身侧,根本就没有一个胆敢狐假虎威的后宫宠妃。
倒是曾有几个大胆的美人,贪恋暴君的权势,财富,相貌,试图使用美人计攻心。
花间偶遇,醉倒投怀;夜闯寝殿,玉体横陈……
死状一个比一个凄惨。
想到这里,梅望舒无声地笑了一下。
这一世,虽然圣上还是不喜女子,至少后宫无人,也就不会死人,比上一世清静多了。
嫣然在外间坐着绣花,听到里间动静,过来撩开帷帐探了一眼,
“大人刚才可是做梦了?在梦里说了句什么‘知不知’。”
梅望舒坐起身,“做了个可笑的梦。惊到你了。”接过嫣然递来的温茶,抿了一口。
“是在想一件事……嫣然,把镜子拿来,让我看看。”
妆奁台上就有一面铜镜,镜面打磨得程光透亮。
嫣然把铜镜取来床边,梅望舒揽镜自照,镜面里现出一张沉静的面容,眉目如画,眸光似水。
然而,姣好的美貌,掩饰不住眉宇间的苍白病色。
梅望舒看着镜子,眉心渐渐蹙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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