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苦挣扎的小皇帝外甥踩上一脚。
不管太后对自己的幼子如何嫌恶,朝野几个派系如何的明争暗斗,贺国舅倚仗着自己的外戚血脉,两边讨好,互不干涉。
元和帝亲政后,投桃报李,也始终没动贺国舅。
不知那封绢书究竟牵扯了什么冤案,惹怒了元和帝,终于不再容忍,下令清算他这位母家小舅……
就像苏怀忠公公所说的那样,皇家内务和她无关,她只需要‘安心养病’,不必理会即可。
然而,对于未知的隐约不安,某种超脱掌控的预感,惊扰她的心绪,令她辗转难眠。
她在黑暗里久久地睁着眼。
一个玲珑身影出现在桌边,手里捏了根银簪,用簪尖把蜡烛里的烛芯拨了拨,把一点如豆微光拨亮些。
梅望舒隔着帐子见了人影,心里浮起歉意,“最近总是多梦易醒,夜不能寐,惊扰到你了。”
“是我惊扰到大人了。”嫣然歉然道,“有客清晨来访。原本不该打扰大人好眠,直接回绝的。但来客……是城南回雁巷的叶老大人。”
***
梅望舒匆匆穿戴整齐,快步迎出去,“老师。”
前院待客厅内,须发斑白的叶昌阁转过身来。
“听闻你病了,告了长假?怎么不提前告诉为师一声。”
叶昌阁皱眉抱怨,“你身子不好,每年秋冬就大病小灾的,圣上都知道的事,难道为师竟不能体谅于你?”
他把手里提着的提盒递过来。
“胡辣汤,里面加了生姜、胡椒、八角、肉桂。冬日补气暖胃,喝完浑身发汗,是克制寒症的民间偏方。你师娘清晨早起,在灶上忙活了半天熬的。”
梅望舒接过提盒,还没打开盖子,辛香辣燥的气息已经扑面而来。
她心情矛盾复杂,“感念师娘体恤。但学生实在不能食辣,酸辣更不行……”
“叫你喝,你就喝。”叶昌阁瞪眼,“都成了家的人了,吃起东西来挑挑拣拣。这也不吃,那也不吃,你一身的病,都是这么来的!”
梅望舒无言以对,把提盒搁在几案上。
大清早的,和老师对坐,艰难地喝下一大海碗的胡辣汤,背后起了一身热汗。
叶昌阁这才满意,问起她的打算。
“听闻你告了整个月的假,连入宫腰牌都交回去了?”他算了算日子,“岂不是正好错过年节。正旦大朝会你不去?”
梅望舒小口抿着胡辣汤,“去不了。已经在御前提前打过招呼了。”
叶昌阁皱眉,又问,“十五元宵的上元灯会,今年国库充足,应该会大办。届时满朝文武出席,圣上亲自到场,御街巡游花车,百姓山呼万岁。就算旁的场合你抱病不参加,这等重要又喜庆的场合,你至少要露个面。”
梅望舒还是那句话,“既然告假闭门养病,就清清静静在家里静养,断没有到了年节就出行的道理。老师,下面整个月,我都打算闭门不出。”
叶昌阁皱眉,目光如炬,盯着对面的学生看了几眼,把胡辣汤盛满,往梅望舒面前推了推。
起身把所有门窗仔细关好,回来坐下。
“望舒,给为师交个底。你这病势,到底有多重?当真要休养整个月之久?你闭门谢客,到底是因为病情还是什么别的缘由?总不会是听了老夫的劝告,打算闭门生个孩子出来吧?”
“……”梅望舒百口莫辩。
她想了想老师能听进去的说辞,含蓄道,“老师,你曾对学生说过,飞鸟尽,良弓藏。学生伴驾十年,如今陛下正当盛年,已经开创了清平盛世。功成身退,正有时。”
叶昌阁白眉皱起,眉心几乎成了个川字。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