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窗的方桌边,闻言抬起眼来,递过极冷淡寒凉的一瞥。
“嫣然是我明媒正娶的正室夫人。辱她如同辱我。”
她冷冷道,“何必只搜屋子,齐大人怎么不直接来搜我的身。说不定我身上藏着贺国舅同党的谋逆证据呢。”
清冷冰寒的‘谋逆’两个字甫出口,仿佛石破天惊,齐正衡的脸色顿时大变,慌忙喝退了附近搜查的禁军,将正屋二十尺范围内清了场。
“你……你……国舅爷那边犯的事,原来你都知道了?”
“知道的不比齐指挥使少。”
梅望舒冷冷地道,“因此,我也知道,老师与贺国舅犯的事毫无干系,纯粹是有人要为难老师。看在我们认识这么多年的份上,我只问你一句,借着贺国舅犯的谋逆大案的名头,夜里登门搜查,带走老师,到底是你自己的意思,还是圣上的意思?”
齐正衡尴尬地去挠头皮,最后实在没奈何,叹气,
“梅老弟,别为难哥哥。咱们认识这么多年了,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不知道?这些勾心斗角的玩意儿,哥哥玩不来。”
他抬手往天上指了指,“天家怎么吩咐,我这个做臣子的就怎么做。”
梅望舒几句话逼迫得齐正衡交了底,表面上神色不动,心绪却完全不像表面显露的那么平静。
安静坐在窗边,心中如惊涛骇浪。
齐正衡已经把话说开了,索性拉开对面交椅,一屁股坐在椅上,把话说得更直白些。
“你和圣上那么多年的情谊,我们这些伴驾的老人都看在眼里。去年还好好的,今年到底是怎么了?我一个粗人,平日里压根没看出来哪里不对。圣上前两天把差使交代下来,要找叶老尚书的晦气,我差点还以为听错了!”
他唉声叹气, “不管你们到底是哪里不对,总之,一个是君,一个是臣,闹起了别扭,总不能让天家主动来找臣下吧。少不得要你这边主动些,仔细想想,到底是哪件事出了岔子,再主动进宫求见,哪怕死缠烂打些,好歹当面把话说开了才好。”
他这边掏心掏肺说了半天,那边梅望舒却始终一个字不说。
视线垂下,盯着桌上放冷的半碗清粥出神。
“我记得,上次腊八节入宫觐见,当时还好端端的。”
她缓缓道,“我,林思时,苏怀忠三人,和圣上分享了家里自带的腊八粥。告退出宫时,也是宫里的步辇送我出来。”
齐正衡一拍大腿,“那就是腊八节之后出的事!你再想想。”
梅望舒继续平淡地陈述,“腊八节之后,我便一直告病,闭门谢客。直到前几日官员闯殿跪谏,才去了一趟宫里,劝走老师,我便走了。”
“听你的意思是,你这边不知出了什么事?”齐正衡听了,抱臂琢磨着:
“但至少,圣上那边的意思明明白白的。官员跪谏当日,紫宸殿里伴驾的是姓周的那小子。圣上特意把他撇开,召我过去,把追查叶老尚书的差事吩咐下来。”
“这几日,不管是去城南叶家,还是来你梅家,都是我这边经手,不是那姓周的,已经是明明白白的手下留情了。”
他站起身,拍了拍梅望舒的肩头,
“听哥哥一句话,明早你就去宫门口求见,去圣上跟前认个错,当面把话说开了。这么多年的交情,十年伴驾的情谊,你们闹什么呢。”
梅望舒安静地坐在原地,摇了摇头。
“齐兄,问题不在这里。就算我明日去宫门外求见,当面见到了圣上,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该认什么错。”
她的视线依然盯着那碗清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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