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刚刚又发作了一场, 砸了整个殿的摆设,两只手都鲜血淋漓的,只怕伤得不轻。”
紫宸殿四周门窗紧闭。
容易透光的窗户缝隙和雕花木门边缘, 都用大块黑布层层包裹起,务必不让一丝日光泄露进去。
只有最边角处的一扇门留了个缝。
刚才苏怀忠就是从这边出来。
吱呀——
邢以宁从门缝里挤进寝殿, 反手关好门,走近靠近朱漆大柱的一处黄花梨木牙板翘头案边,掏出石绒, 打算点根蜡烛,好歹把黑漆漆的殿室照亮些,看见圣上在何处。
微弱光线亮起, 映亮了漆黑的内殿。角落处渐渐浮现一个暗影,仿佛一只受伤困兽,盘踞在黑暗深处。
光线亮起的那个瞬间, 那困兽抬手挡住了眼。
“别点灯。”
熟悉又陌生的嗓音沙哑地道,“蜡烛灭了。让这里黑着。”
摇曳的烛火微光,映亮了内殿角落。
衣冠不整的帝王,以一种极粗鲁不雅的姿势,靠着墙,踞坐在地上。
行龙海涛纹的织金厚锦袍袖口边缘,露出一只伤痕累累、鲜血淋漓的手。血线顺着垂下的指尖,一滴滴地滴落地面,地上聚集了一小汪血洼。
邢以宁瞥见那只手的伤,骤然吃惊,失声道,“陛下的手可是扎进了许多碎瓷?要尽快治疗包扎!”
洛信原却仿佛感受不到疼痛似的,黑黝黝的眸光转过来,盯着邢以宁这边,漠然重复道,
“把蜡烛灭了。”
君王的面前,跪坐着一名紫袍重臣。
正是朝野公认的,除了梅学士之外的,另一名天子信臣,林思时。
林思时神色冷峻,借着微弱的灯火,沉声进言,“陛下既然清醒着,还请速速包扎了手伤,随臣出殿。”
“朝中众多老大人聚集在紫宸殿外,请求探望陛下。”
“陛下已经无故罢朝两日。群臣惶恐不安。还请陛下出面,安抚朝中众臣之心。”
洛信原仿佛才注意到林思时的存在,目光转过来,直勾勾地盯了他一眼,低低沙哑地笑了声。
“他们等在外头,与我何干。”
竟然连‘朕’的自称都舍弃了。
林思时又急又气,喝道,“陛下!何至于此!还请以江山社稷为重!”
邢以宁掀开残破帐幔,往内殿角落方向走去,一路踢到了无数碎瓷铜片,跪倒在伤痕累累的帝王面前。
“陛下。”他打开医箱,放缓声音,“还请先起身,让臣看看你的伤势,把卡在肉里的碎瓷捡出来。”
林思时起身过去半步,意欲搀扶君王。
角落里蛰伏的猛兽却蓦然暴起,洛信原脸上浮现出凶戾的神色,一抬手,凶狠地挡住了林思时意图接近的动作。
“滚!”
他指着殿外,哑声道,“看在你和雪卿有交情的份上,朕不杀你。现在就滚!”
林思时脸色变了数次,在原地沉默地站了一会儿,转身离开了紫宸殿。
临走时暗示地瞄了邢医官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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