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望舒在竹帘后自斟自饮一杯,慢悠悠地道,
“原公子来得不巧。今夜有酒无菜,船上连食材也无,正所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妾便做主,准备了些空盘空碟,想请原公子湖心垂钓,就地取些食材,充作宵夜。”
洛信原定睛望去,三尺长的榉木案上,除了一个银酒壶,果然放了两副碗筷,四个细瓷白碟。
酒壶是满的,盘碟里空空如也。
梅望舒推开半扇窗,望向月下波光粼粼的大湖,湖面时不时有几尾大鱼跃出水面,搅动一池春水。
“活鱼斫成鱼脍,鱼骨可熬汤,再来几只活虾白灼,搭配美酒,便可以充作一餐拿得出手的宵夜。”
她转过视线,隔着竹帘道,“劳烦原公子了。”
洛信原:“……”
***
一轮明月悬挂高空。
原公子在月下捕鱼。
船上的渔具早已准备好,垂钓用的鱼竿,鱼饵,捕鱼的网,鱼篓,一应俱全。
洛信原估了下时辰,舍弃了鱼竿鱼饵,直接撒网。
湖心盛产鲫鱼,个头大而肥美,一网下去,便捕捞了七八尾上来。
网中除了活蹦乱跳的鲫鱼,还有虾蟹。
春天虾蟹的个头不大,聊胜于无,白灼上桌,可以充一盘菜。
洛信原披了身蓑衣,盘膝坐在船舷边,面前摆了两个大瓷盘。
在明亮月色下,拿刀细细地片鱼脍。
头顶一声轻响,二楼轩窗从舱里推开。
梅望舒坐在窗边,从高往下,安静地地注视着。
眼见他左手按鱼,右手执刀,生平第一次做庖厨事,拉出的架势居然有模有样,盯着鱼的视线凌厉,显然将那鱼当做了对手,一时没忍住,微微笑了下,露出唇边清浅的梨涡。
正好下方那人听到声音,抬头仰望。
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对视了片刻,洛信原指着面前的瓷盘,“这盘鱼脍如何?可当得一盘好菜?”
“原公子下刀利落,对新手来说,已经是极好的了。就是刀工欠缺了些,片下的鱼脍厚薄不匀,影响口感。”
洛信原没反驳,直接把瓷盘里片好的一层鱼脍倒进湖里。
从鱼篓里拎出另一条活鱼,一刀杀了,继续片起鱼脍。
这回手腕额外用了巧劲,片出的鱼脍薄且均匀,半透明的一层雪白鱼肉薄薄铺在白瓷盘上,几乎可以透出瓷盘上的缠枝青莲花纹。
“这盘可满意了?”
梅望舒从二楼凝目望了片刻,点点头,“薄厚均匀,入口滋味应该不错。原公子辛苦。”
洛信原淡笑了声。
“区区小事,不足挂齿。阿月姑娘这么轻易便松口,放过了原某,倒是让原某诧异。”
在湖水里洗干净了手,托着那两盘雪白鱼脍起身,
“别人都是月下行船,喝酒赏景;到了我这里……月下杀鱼。阿月姑娘真是会折腾人。”
梅望舒莞尔。
“原公子平日里前呼后拥,指使人惯了,难得自己动手做事,难免满腹牢骚。”
在她身边的红泥炉火之上,吊着一口小铁锅,里面熬煮的鱼汤颜色稠白,咕噜噜翻滚着细小气泡,浓郁的鲜香味道在室内弥漫开。
她掀起锅盖,洒了点葱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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