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着个面生的年轻官员出来。
那年轻官员相貌俊朗,文质彬彬,是文人推崇的清雅长相,穿了身青色五品文官袍。
但或许是第一次觐见天颜,肩头紧绷,神色恍惚,出来时不小心差点绊倒在殿门的包铜高门槛上。
林思时正好在旁边,扶了一把。
苏怀忠也赶紧过来扶,低声劝了句,“圣上赐下的是天大的好事。虞通判可得接住喽。”
等苏怀忠把人送出去,林思时望着背影,随意问了句身侧等候的同僚,
“刚才那位大人面生,莫非是新近晋升、调进京来的地方官员?”
那同僚道,“是河东道的虞通判,河东临泉县出身,年纪轻轻的便能够觐见御前,眼看着要高升了。若说有什么能耐,那就是能从小认识梅学士。据说是幼时玩伴。”
斜眼望着远去的背影, “真正的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林思时瞥了眼这位满嘴酸话的文官,原来是去年新补上的三位翰林学士之一,赵敬贤。
因为年纪偏大,过了三十五,学识又不拔尖,这次梅望舒挑选轮值伴驾的两位翰林学士,选了另外两人,把他刷下了。
如今在宫里负责教授一群御前小内侍们读书念文,自觉有损文人气节,整日满腹牢骚。
林思时瞥他一眼,记住了此人。正好这时受了传唤,走进紫宸殿内。
洛信原端坐在高处,目光垂落桌案,指尖缓缓摩挲着拇指上的玉扳指。
那是他思索时的常用姿态。
林思时在旁边安静地等候着。
片刻后,洛信原从沉思中惊醒,转过视线,随意问了句,“门外见着人了?”
“可是虞通判?” 林思时行礼道,“刚才进来时正好打了个照面。”
“他的事,原本应该由礼部主持。但如今你叶老师刚刚升任了相位,手上事务太多,忙不过来,朕想让你主持。”
“不知陛下让臣主持何事?”
洛信原轻松地道,“朕刚才给虞通判赐了婚。新娘的母家在京城里,你的差事,便是在京城替他们主持一场婚事。”
“这个不难。” 林思时直接应承下来,“不知陛下赐婚的是哪家千金?”
洛信原慢条斯理地道,“朕的母家表妹,南河县主。”
林思时吃了一惊,“竟是南河县主?女方是皇亲,对方只是个五品通判,河东道的几个世家大族里又没有虞氏。两边的身世,似乎有些……”
洛信原幽幽地扫过来一眼,林思时立刻闭上了嘴。
“没办法。”洛信原耐心地解释道,“雪卿特意当面叮嘱朕,虞通判卷进不相干的事,受了委屈,要好好对待虞通判。朕想来想去,南河县主年纪相当,男才女貌,两边赐婚正合适。”
林思时:“……臣遵旨。”
正要告退,被天子叫住了。
龙椅高处,龙袍冠冕的圣上,指节缓缓摩挲着鹰首玉扳指,问了句之前从未谈过的话题。
“思时,你是有家室的人了。朕若问你一句内宅事……”
林思时怔了怔,沉声答,“陛下尽管问,臣知无不答。”
洛信原沉思着问,“若一个尚未成婚的女子,无媒无娉,将她的清白身子交给了一个男子……她是如何想的。”
林思时心里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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