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动手做一只新纸鸢,待他身子养好后,再带他去西山放。
还是上回与裴澈遇见的园子,言清漓命人在亭中准备了笔墨,带着裴冲在纸鸢上作画。
二人一人一只,她书画不精,随意地点上几笔朱墨,充当花叶子敷衍了事。侧眸一看,裴冲小小的人儿正认真地执笔作画,凑进一看,画中有叁人,正在放纸鸢。
画技虽然稚嫩,却也有模有样,至少能看出是两大一小,且大的那两个是一男一女。
言清漓笑容淡了些,旋即又惊讶称赞,问这叁人可是冲儿与冲儿的爹娘?
裴冲却摇了摇头,指着那身材略高大的男子背影说:“这是父亲。”
又指着中间那个小不点说:“这是冲儿。”
最后手指落在那个女子的身影上,微微犹豫道:“这是清漓小姨。”
言清漓怔住。
“我?”
裴冲点点头。
孩童天真,通常只会画自己喜欢的人,这画上有裴澈,却无苏凝霜?
“你们去沏一壶热茶,再端些点心过来。”言清漓将照顾裴冲的两名侍女支开,耐心向裴冲问道:“那为何没有娘亲呢?”
裴冲微微低下头,银色面具覆盖着看不出是什么表情,只能看到他将嘴角轻轻抿起。
见他似乎又不想说了,言清漓不免感到挫败。
她叁番两次救这小子,又花心思亲近他,不就是希望他能打开心房与她说说心里话?否则她何必要在仇人之子身上耗费如此大的心力?
正当她有些想要放弃裴冲这条门路时,他忽然开了口。
“因为娘亲不喜欢冲儿。”
顿了顿,又极小声地道:“冲儿也不喜欢娘亲。”
言清漓又有了信心,忍住激动,耐着性子询问:“为何?可是因为那次烫伤的事?”
那次裴府上下倾全力救这小子,偏他自己失去生的欲望,还梦呓什么“母亲,不要打冲儿,不要走,不要讨厌冲儿”。且她还发现那烫伤有异,是刚出锅的滚油所致,根本不似厨娘所说,是放置了片刻。
因此,她才硬生生将这小子从鬼门关拉回来,就是想弄清楚其中猫腻。
裴冲先是点了点头,后又摇了摇头:“冲儿知道,母亲一直都不喜欢我。”
这句话一出口,便如打开了话匣子,裴冲信任面前的女子,便将藏在心里许久的秘密悉数相告。
他自能记事起,母亲私下里便对他十分严厉,稍有不顺,便会打骂于他。但有旁人在时,又会待他十分温柔。
所以,他一直以为是自己不乖,做错了事才会惹母亲生气,受到责罚。后来再长大些,他又发现母亲时常会用很厌恶的眼神看着他,还会喃喃他为什么要长成这个样子。
他不懂这是什么意思,只觉得母亲大抵是不喜欢他的脸,于是便努力去练她喜欢的父亲的字,以求讨她欢心,得到一句“冲儿乖,等爹爹回来一会喜欢你的”称赞。
直到那一日,他听下人说母亲去了小厨房,便跑过去寻她,想请她来看看自己新练的字帖。
他看到母亲进了灶房,便跟着跑过去,结果房中无人,只有灶边摆着一只摇摇欲坠的碗。他怕碗掉下来,便想推一推,哪知碗热烫手,反倒给碰洒了,满满一碗的热油便都浇在了他脸上。
当时他厉声哭叫,趴在地上根本睁不开眼,却闻到了母亲身上香囊的气味,整个府中只有母亲身上有这种味道,可他拼命喊“母亲,救救冲儿”,却无人理会他。
他知道自己被烫伤时,母亲就在附近,却不愿露面,她定然是厌恶他至极,希望他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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