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钦差, 即使连没见过他的人都要摇摇头, 说是应玦此人年少轻狂,蛮横跋扈,恐怕是仗着养父的权势才成为了钦差, 实际不堪大用, 这回来到衡安郡, 只怕做不出什么好事来。
可此时看到他真人站在这里, 却又是另外一番感受。
这副俊美天成的容貌实在具有一种致命的魔力, 哪怕一个人是铁石心肠, 被他眼波流转, 顾盼一笑之间,也实在不能不动容,无论男女都难以抵抗。
阮浪和孟竑到的比应翩翩还要早。
阮浪翘着脚坐在桌前,一边吃葡萄,一边兴致勃勃地看着魏光义府上的一名伶人起舞,一副十分享受的样子。孟竑则在跟一名下面县里来的主簿交谈。
两人说起那里的灾情,那名主簿不禁老泪纵横,孟竑也跟着不住叹息,甚为忧虑。
见到应翩翩来了,阮浪和孟竑都起身行礼。
应翩翩笑道:“不必多礼,二位请坐。”
阮浪片刻也不耽搁,立刻便坐了下去,拿颗葡萄扔进了嘴里,吊儿郎当地说道:“应大人昨日狠狠出了一口恶气,今日看起来得偿所愿,容光焕发啊。”
应翩翩道:“阮大人这话从何说起?咱们身负皇命,远道而来,魏光义却百般轻视,我明明是不得已而为之。”
阮浪定定看了应翩翩片刻,忽然向应翩翩凑近,微笑着轻声说道:“应大人您是三元魁首,口才出众,下官不敢和您辩解。只是经过昨天一事,这衡安郡上下皆以为我和孟竑与您铁板一块了。您结仇,还能把不是跟你一伙的人全都拖下水,果然好手段。”
应翩翩微笑道:“阮浪,你能看见的就只有这些吗?”
阮浪怔了怔。
应翩翩道:“一路行来,君怎不见阴谋波诡,满目疮痍。”
停顿片刻,他声音微冷:“阮浪,你愿意跟谁一伙就跟谁一伙,你不是我儿子,我也管不着。只是人老泡在淤泥里头,早晚有一天会变王八,到时候你滚远点,别连累了我就成。”
阮浪被他骂的一怔。
这时,孟竑也正向着应翩翩走过来,也开口道:“应大人,咱们是朝廷派来的钦差,为何不……”
应翩翩淡淡地说:“你要说什么我知道,可明白告诉你,现在时机未到。不过我知道说了你也不会信,所以咱们之间,无需多言。”
孟竑说到半截的话硬生生被应翩翩给噎了回去,一时哑然。
他再转头看看耸耸肩膀继续看舞的阮浪,不禁感到心中讥讽又哀凉。
孟竑啊孟竑,枉你读得半生圣贤书,到头来,就跟了这么个上司,有这么个同僚,生在这么一片浊世之中,一身本事无处施展。
你跟应玦也算是相识多年,曾为至交都会决裂,为何如今还要对他抱有希望?真是没出息!
唉,人活着,总是放不下这笔孽债。
早知道,还不如在儿时灾荒那年就随父母去了,还能落得一身干净,如今却是壮志难酬,欲救百姓于水火而无计可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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