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捡到的信件上分明说了此地有埋伏,他却还是下令让我们从这里撤退,他分明才是最大的奸细!我们不要再听他的命令了,还是快些逃命去吧!”
西戎军从未在穆军手下遭到如此惨败,人在绝望之际,便更加容易相信鬼神之事,再加上这些人的鼓动,大军终于彻底放弃了抵抗,四散奔逃。
据说在这样混乱的局面下,甚至光是因踩踏而死的士兵都有数以万计,最后大难不死的人侥幸逃回营地,闻应玦之名而色变,竟然连夜拔营,就此从雍州之外撤军。
西戎王夹在乱军之中,勉强被几名一直跟在他身边的亲卫们保护着一同撤离,将将要冲杀出去的时候,他猛然回头。
虽然茫茫的黑暗中仿佛什么也没有,但他锐利的目光仿佛能够穿透夜色,与一道年轻的视线交碰。
应玦。
这个名字在他的脑海中回旋,不再仅仅代表着他曾经女人的儿子。
排兵布局,摆布人心……精彩,真是精彩极了!
他一时间只想大笑,握着缰绳的手却不自觉地攥紧,咽下冲到喉咙处的一口鲜血,恨恨转身而去。
这一场恶战结束的时候,已经月上中天。
当敌人全部溃散而去,站在狭道中、山谷口、山坡上的士兵们甚至还根本没有意识到到底发生了什么。
玉盘似的明月下,他们浑身鲜血,手里拿着兵器,脚下是同伴或者敌人的尸体,方才的喊杀声好像还回荡在耳畔。
可是一切的厮杀与呐喊,就是这样陡然间安静了下来,静的让人怀疑自己是否是真正在活着。
终于,不知道是谁,低声问道:“咱们……是不是赢了?”
这个小小的疑问得到了肯定的回答,随即,这个认知才逐渐在每个人的心中点燃。
大家意识到,他们真的赢了!
他们保护了自己的国土和亲人,靠的不是卑躬屈膝的低头求和,也不是百姓辛苦挣来的血汗钱,女子背井离乡的眼泪,而是真真切切用手中的武器,打跑了进犯的敌人!
喜悦像是一颗小小的火种,点燃了满山谷的欢呼之声,人们大哭大笑着,抛下手中的兵刃,或者跳跃,或者拥抱。
应翩翩在高坡之上勒定了马,目光从满山满谷欢呼雀跃的人们身上掠过,终究远远眺望而去,看定了重重层云与山峦之后,那被月光映衬的格外清晰的长雄关。
冷月清风之下,他的眸中似有万里星河。
不远处的山坡之下,有人悄悄勒马,抬头向着高处遥望。
月光照亮了他满眼的痴缠眷念,也照亮了他的面庞,那是傅寒青的面容。
傅寒青在宣平侯府获罪败落之后为父请罪,奉命镇守西戎与穆国隔着北狄的另外一处交界邙阳山。
由于西戎对他也颇为忌惮,这一次又力求行军迅速,打穆国一个措手不及,所以特意绕开了傅寒青所守卫的地方,就是看准了雍州空虚无人,却没想到又碰上应翩翩这么一个硬茬子。
恐怕选择将应翩翩派到雍州来,也是黎慎礼登基以来做出的一个最为英明的决定。
邙阳山离此地也不算太远,是穆国面对西戎的另外一道防线,兵将不能妄动,所以不管是雍州的官员们,还是应翩翩与池簌等人,纵使危急之际,都从未想过要向那边求援。
傅寒青听说雍州被围之后,布置信任的心腹将邙阳山周边的几处关隘守好,又加派人手巡逻,自己则隐藏身份,带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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