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唯一剩下的只有愧疚。
那柱香笔直地插在了香台之上,青烟袅袅升起,遮住了灵堂上挂着的钮钴禄氏的画像,模糊不清。
康熙上完香就转身离开了。
他沿着坤宁宫长长的廊子漫无目的地走,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后殿。
到了跟前才发觉不合适,这一块儿大多都是前来举哀的命妇们,万一冲撞了哪个都不好。正要转身出去,就听见一个耳熟的声音。
“司香,你替我换双鞋。”
紧跟着是那个叫司香的宫女的声音:“哎呀!主子,您这膝盖怎么都青了。”
云秀也听见了司香的声音,连忙低头去看云佩的膝盖。她天生的皮子白,又总是磕磕碰碰的就容易留下痕迹,这会儿膝盖上头青了好大一块儿,看着格外明显:“这是怎么弄的?”
云佩把衣帘放下:“没事儿,也就是那垫子里头放的东西硌着了。”那种常有热气散出来的垫子里头都是塞了加热过的圆石子,又拿布头紧紧裹着,好让热气没那么快散,她把那垫子垫在身下,时间长了,哪怕底下有布,也将膝盖膈青了。”
这下子云秀就没法说什么了,总不能把那垫子给抽掉不是?那垫子虽然硌人些,好歹有热气儿,云佩怀着孕,最怕的就是着凉受冻。
她想了想,说:“不然我给姐姐做个‘跪得容易’吧,如今才二月里,天气还冷,咱们穿的衣裳还多,外面再套了孝服,谁也看不出什么。”
话音才落,就听见外头有人问:“什么跪的容易啊?”
云秀一惊,扭头去看,才发现是康熙:“万岁爷。”
康熙叫她起来,自顾自地去看云佩的腿:“衣裳撩起来我看看。”
云佩脚往回缩了缩,不肯掀。
康熙瞅她一眼,面不改色:“都看过多少回了,这会儿又羞什么。”
云佩面色涨红,恼道:“皇上!”
她不动,康熙自个儿蹲下身掀起了她的衣裳。裤腿往上一捋,那片青紫的痕迹就露了出来。他将手放上去:“疼吗?”
云佩摇头。坐了那么久,腿早就麻木了,再疼也感觉不到了。
康熙想了想,对梁九功说:“去,拿药酒来。”
堂堂干清宫大总管,被指使着去拿一瓶药酒,他也没生气,乐呵呵地就去了,没一会儿就亲自捧了回来。
康熙本想着叫人帮她擦,可一看周围,都是女人,手劲儿想来也不够大,又不能叫梁九功这些个太监动手,便亲自抹了药酒替云佩揉腿。这药酒是好东西,只要拿狠劲一揉,过一两天就能完全散了。
他从小儿就跟着骑射师父练箭、学习武艺,一身的力气非常人能比,才揉了两下,云佩就红了眼睛。
“你哭什么?”康熙还好意思问。
云佩揪着衣服,又不想让他看见自己的眼泪,就偏过头,过了好一会儿,才憋出来一个“疼”字。
“娇气。”
嘴上这样说,他手上还是放缓了力道。
云佩一双.腿本是青的,这会儿被他这么一按一揉,从里到外都成了一片红,像是艳丽的海棠花,娇娇怯怯。
康熙目光一滞,又面不改色地替她又揉了几下,然后将她的衣裳又放下,说:“既然腿不舒服,就回去吧,晚上你不用守灵了。”
云佩整理衣服的手一停:“这样不好吧。”别人都在,她却例外,总要受人非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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