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的帝王站在产房外头,目光隔着那扇门往里头看,嘴上和接生嬷嬷说的话却带了一点儿温柔:“你进去以后和德嫔说,要是这个孩子不来,说明我们和这个孩子没有缘分,朕和她还年轻,将来还会有很多个孩子。”
他这话一出,周围的嫔妃都惊诧:“皇上!”
康熙摆摆手:“不必说了。”
梁九功叫人搬来了椅子,支起了华盖伞,他就坐在门外等着,思绪却有一点飘远。
接生嬷嬷也诧异,可这样也没什么不好,她进去和云秀说了这番话,倒让云秀怔了一瞬。她擦干脸上的泪:“就按皇上说的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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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贵妃带着嫔妃们站在外头,心里头就和这天气一样,飘飘忽忽的,没底儿。
今儿没下雪,天色阴沉沉的,永和宫里种了一颗大榕树,干透了的叶子就从榕树上头飘下来,被风吹起,有一片刮到了僖嫔身上,她抱怨了一句:“怎么这宫里头的洒扫太监愈发偷懒了,树叶子都不扫干净!”
她的话声音虽然小,这院子却就这么大,聚在一块儿的人很容易就听见了。
康熙就回头看了她一眼,见她身上穿了一件薄绿的旗装,上头还绣上了精致的花纹,顿时就觉得厌烦:“既然你嫌这树叶子脏了你的衣裳,为什么不换一件?宫里头种了这么多的树,你走到哪,哪里的树叶都能被风吹到你身上,既然你不喜欢,以后就不要再出门了。”
这话就是要将僖嫔禁足了。
僖嫔脸上一白。
她心里隐约也知道自己的得宠和后宫其余人的得宠不一样,皇上一点都不喜欢她,不过是看在她姓氏的面儿上才给她几分脸色,后来太子出痘以后,德嫔在坐月子,后宫其余女人分薄了皇上的宠爱,却也没轮到她头上,甚至以前皇上还会来一回,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来过。
她本就是靠着宠爱才升了嫔位,没了宠爱,地位就像是空中楼阁一样,轻易就塌了,她自然着急,不然也不会在德嫔生产的时候穿成这样过来,可惜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僖嫔被禁足,只能灰溜溜地回去了。
其余人都心思各异,只有荣嫔,难得和布贵人她们挨着站着,留意到了她们脸上如出一辙的担心,心里头倒是感慨,也和她们说了两句话。
布贵人一边应付,一边忍不住地就去看屋里头。
她们平日里在永和宫,和云佩相处的时间最久,早就有了情分,这会儿听了接生嬷嬷的话怎么能不担心?
荣嫔也是知道她们担心,才会和她们说话转移注意力:“我那里有一个嬷嬷,是家里送进宫来,专门负责产后调养的,等德嫔妹妹生完出来了,你们帮我问一问她需不需要,若是需要,我就把她送过来。”
她生过许多个孩子,比起许多人,清晰地明白生产对女人的伤害有多大,也托人往外头送消息,才寻来这个嬷嬷,可惜她自己不争气,没了孩子以后一直伤感自身,耽误了调养的好时候,往后想必也不会再有生产的时候了,倒不如把人送到德嫔这里,多少结个善缘。
等待的时间总是这么难熬,屋里头的嬷嬷们出来了好多趟,带来的消息都不算太好,唯一的好消息就是云佩没血崩,只是孩子也闷得有些久了,生下来想必不会健康。
康熙坐在位置上,心却七上八下地停不下来,他想到了里头的云佩,又想到了外头站着的荣嫔。
过了很久,他才在心里头叹了口气。
屋里,云佩已经没有多少力气了,她原来紧紧握着云秀的手,这会儿却怎么都有点握不住。
云秀往常那么娇气的一个人,这会儿却冷静得让人害怕,从头到尾,也只有不在云佩跟前的时候才掉了两滴眼泪,等坐到云佩跟前了,她却好像是长大了一样。这会儿云佩的手要往下滑,她就把她的手捞起来放在手里,贴在她耳边说:“姐姐,咱们再试一次,为了我,姐姐,你再坚持一下,深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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