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舌尖,口中弥漫起铁锈腥气,他忍痛攥紧了行李箱的把手,睁着圆溜溜的杏眼,错愕地僵在原地。
方才柔软的光线仿佛也一瞬间变得尖锐,一寸寸逼近他的皮肤,让他无处遁形。
大阳台开着窗,夏风将纱帘吹得颤抖,潮气迎面扑来,恍惚间,雨杉香气变得更清晰了。
吓人的谢沂却淡定地向玄关瞥了一眼,随后便云淡风轻地走到客厅沙发,坐下,双腿疏懒地交叠搭好,然后悠闲地翻起了书。
明照的反应他挺满意,像只被惊呆后缩着爪子贴墙角的猫。
明照惊吓之余瞬间想明白了很多事,但这些事纠缠在一起,都不及谢沂和他同处一室来得震撼,况且几天之前,谢沂还装作不认得他。
而他如此失态,谢沂却气定神闲,仿佛掌控一切。
情绪就像喷薄的火山瞬间顶到心头,血液在他身体里沸腾灼烧,加之舌尖上的刺痛时刻侵扰着他的神经,他牢牢盯着沙发上的谢沂,从深黑的头发丝到修长的大腿。
和以前很像,又很不像。
分明是最熟悉的陌生人,却总能在他情绪的临界点上蹦迪。
明照深吸一口气,然后紧紧抿唇,眼神降温,冲动之下,他拉着箱子转头就要摔门而走。
拖拉力气过大,行李箱的滚轮划过地板,拉出一道浅白的痕迹。
声音在狭窄的玄关回荡,冲撞,显得更加声势浩大。
主管一脸懵逼,抬起手想抓明照的胳膊,又觉得硬把人拦住有点不合适。
可他完全不懂明照见到谢沂为什么是这个反应,他本以为自己能看一出喜极而泣你侬我侬的香艳场面。
主管连忙紧跟几步追上明照,欲言又止的急道:“哎你…我…不是……谢总他……”
他觉得自己好像没有立场说什么,于是只能一摊手,茫然地看着谢沂。
明照咬紧牙关,眼尾深深折起,眼中满是被隐瞒愚弄的愤怒。
其实他既愤怒又慌乱,虽然明婉迎嘴上说已经不记恨谢闻卓了,但他亲眼见过当初的母亲有多痛苦,他还没做好要和谢沂破冰的准备。
更何况,他彻彻底底地得罪过谢沂,谁知道谢沂是不是回来报复的。
远离谢家才是最好的办法。
可还不等他走到门口,身后就传来谢沂轻慢懒倦的声音:“想走可以,违约金五千万。”四处贯通的环境里,声音不容拒绝的抵达他的耳膜。
谢沂则连眼睛都没抬,说完还闲适地翻了一页书。
千灯河岸的注册资金为五千万,所以明照的违约金也是五千万,如斯人不在,则一切毫无意义。
他正巧翻到那首明照很喜欢的诗,于是目光落在上面,细细抚摸每一个单词。
——Though they sink through the sea they shall rise again.(出自《死亡也并非是所向披靡》)
不得不说,谢沂这句五千万的确格外有分量,行李箱一顿,明照也背对着他停下脚步。
屋内雅雀无声,只剩明照清瘦的肩胛骨在轻轻颤抖。
面前就是大门,没有人拦着,他大可以推开门跨步而走,远离谢沂,也远离千灯河岸。
可合同他亲手签了,违约金五千万他也认可了,在法律层面,他说因为七年前跟谢沂是兄弟所以要毁约,根本毫无道理。
谢沂分明也知道,所以根本不拦着。
明照不由加了几分手劲,行李箱的拉杆被他攥得吱吱作响,他的掌心也被勒得生疼。
他挣扎了几分钟,手掌攥了又松,双腿却重若千钧,一寸也挪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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