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手机终于消停了,缪妙点了根烟给自己压惊,放空了片刻。
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在翻通讯录,停在了一个人那里。
那个人的备注名是“缪小蛙”。
缪妙犹豫了一下点进去,她俩最后一条信息还是上礼拜发的。
缪小蛙说:“书本杂费370。”
缪妙没回,直接转了五百过去。
两人的信息往来十分单调,不是转账就是发红包,唯一一条带字的,是一个多月以前缪妙问:“我们单位对面新开了家面包店,好像是网红,不少人排队,吃吗?”
对方回:“不了。”
疏远、冷淡,不知道的可能还以为缪小蛙是她资助的贫困生……而不是亲妹妹。
缪小蛙比缪妙小十六岁,她俩父母是对活奇葩,一辈子没置下房产,名下只有一辆破车。两口子工作半年旅游半年,业余时间开了个玩具店,进的货都是他俩自己想玩的东西,因此生意惨淡。
生的俩孩子都属于“意外”,来者既然是“不速之客”,养得也就颇为随心所欲——老大起名叫“缪妙”,不细想还像个人名,老二更草率,那二位不知是谁上户口时候“灵机一动”,给起名叫“缪蛙种子”,小名“小蛙”。
缪小蛙现在长成了个大眼灯,俩眼珠还有点往外凸,八成是让这破名字咒的。
小蛙同学上了幼儿园大班,有了点文化,遂寻死觅活地要改名。
不靠谱的父母也有好处,就是凡事好商量,任凭一个学龄前儿童自己做主改名。
那年缪妙在大学住校,早晨收到她爸短信,乐呵呵地说要带妹妹去派出所改名。缪妙问他改个啥,一顿早饭的功夫,那老货给她发了三条信息,每次说的都不一样。
缪妙也不知道他最后弄清楚了没有,这成了个永远的悬案——
三口人改完名,回家路上碰到了一个疲劳驾驶的货车司机,除了后座上被卡在安全座椅里的小女孩,开车的爸爸和副驾驶的妈妈都没等到救护车。
缪妙赶到医院,还不知道亲妹妹叫什么,户口本都被血浸烂了,只能临时找人问。
户籍警帮她查到了小蛙的户籍信息,告诉她新名字已经改好了,叫“缪语萱”。
这个颇有言情小说女主角气质的美丽名字,终结了姐妹两个无忧无愁的少年和童年。
那年缪妙二十一岁,缪蛙种子……缪语萱五岁。
除了快乐而短暂的童年记忆,他们家别无长物,缪妙自己还没毕业,只能把妹妹送到外地的亲戚家寄养。叔叔婶婶人都不坏,对这失怙的小侄女也算尽心,可亲戚毕竟是亲戚,寄人篱下的滋味,孩子能感觉到。
等缪妙找到工作接回妹妹,小蛙变成了一个敏感内向的小女孩。
缪妙一路从派出所片警干到平安区分局,三十出头,已经力压一众男同事,混成了“缪队”,辉煌的履历都是拿命拼来的。
她一贯是凶狠、粗粝、冰冷、说一不二。
缪妙抽最便宜的烟,买衣服从来不超过五十块,能对付就对付,但缪小蛙无意提一句同学的名牌鞋好看,她二话不说就买——哪怕那是她大半个月的工资。
除了房租,她的钱基本都是给缪小蛙花的,缪小蛙的零花钱比她们班富二代都多。
不过也就仅此而已了,毕竟缪妙也给不了别的,她跟缪小蛙是真的没话说。她俩差了十六岁,代沟深似海,性情隔天地,一起过日子,宛如鲁智深抚养林黛玉。
缪妙是平安分局出了名的活土匪,缪小蛙的心比松针还窄三分。自从小姑娘进入了青春期,缪妙就没弄明白过她在想什么:学不好好上,饭不好好吃,整天不是追星就是减肥,瘦得鬼一样,一点正事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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