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死,她要是敢把这句话打过去,对方肯定得以为她脑子有泡,直接拉黑。
但她就是宝宝,就是巨婴啊!
下课铃倏地响了,赵筱云激灵一下,猛一抬头,看见楼道玻璃窗上自己的倒影。
教师有着装要求,赵筱云家境又好,买得起好衣服,她看起来又得体又大方,不说话也不动的时候,真的很像那么回事。
可这只是一张皮……
不知怎么的,赵筱云忽然想起读书时候上过的一节课。
台上老师在讲“客体关系理论”,台下赵筱云睡得东倒西歪,突然被同学的议论声吵醒,她迷迷瞪瞪地揉开眼,听见大家在讨论“假如你的孩子摔倒了,吓得哇哇大哭怎么办”?
同学有开玩笑说“打屁股”的、有说“打地给娃报仇”的;温柔派说“赶紧抱起来哄”,理智派说“带去医院看看伤”;教育系的最离谱,说要“趁机教育孩子,如何坚强地面对人生挫折”,强行拔高主题……
然后那个说话像念经的老教授推了推眼镜,说:“温尼科特会走过去,冷静地扶起孩子,如果孩子还哭,就跟孩子说‘来,告诉我你害怕什么,我告诉你发生了什么’(注2),然后让孩子继续玩。”
同学们的议论声降下去,赵筱云醒了,她听见老教授继续说:“小孩什么都不懂,都是看着大人的,可惜很多大人也只是大号的儿童,自己都满心恐惧不安,根本没有力量告诉孩子‘这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们可以解决’。依附着他们的孩子以后会十倍地放大这种恐惧,世界在他们眼里会变得危机四伏——你们将来不急着成家生孩子,要自己先长大才行啊。”
课间活动的学生开始出教室,见了赵筱云就站住问好,一声一声的“赵老师”拉回赵筱云的思绪。
“小赵老师,”刚上完课的班主任看见心理老师,以为班上谁又出了幺蛾子,明显紧张了,三步并两步赶过来,“怎么了?找我们班谁啊?又出什么事了?”
他应该是不想惊动学生,说话声音很小,赵筱云差点没听清,可她却注意到周围几个学生立刻不说笑了,好几双目光投了过来,连教室里都有人探头。
有那么一瞬间,她明白了什么叫“小孩都是看着大人的”。
赵筱云下意识地踩住地面站定,听见自己轻而稳地说:“没事,我周日晚自习家里有点事过不来,跟你们学生说一声改时间。”
说完,她镇定地敲了敲教室后门,朝杨雅丽招招手:“雅丽出来一下,我跟你请假。”
班主任松了口气,方才跟着他紧张的学生立刻好了,追跑打闹着经过。
赵筱云强装若无其事,跟同事闲聊几句,“轻松”地拉起走出教室的女学生:“走,先去我办公室拿你的作业,不能白让你歇一周。”
那个跟在她身后的女生一直在看着她。
赵筱云想起《当鬼》最后一章。
“我每天都在看着她”“我每时每刻都在看着她”。
“坐,”办公室里,赵筱云倒了杯水放在杨雅丽面前,“冰皮年糕。”
杨雅丽眉梢一动。
“是这个ID对吧?”
“你没上报校领导?”
两个人几乎同时开口,话撞在了一起,又同时沉默。
好一会儿,赵筱云说:“没有,上次上报,我感觉对你没什么帮助。网警在找那篇文的作者,因为不确定这件事的性质,还没联系学校,现在你的事只有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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