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罗刹来了就想走了。
但首日道坛需要两方宗门的领头人坐而授法,韩罗刹自是走不掉,他手捏着一卷提前准备好的讲稿,打算迅速念完迅速了事,内容无非是些剑道人伦之类的侃侃而谈,每年都差不多,都是他熟稔的东西。
待到将讲稿翻开,韩罗刹陡然间感到眼前一阵眩晕。
显然是谁忙中出错,那竹简上并非是大弟子的手写书稿,而是密密麻麻的中古文字。
韩罗刹当即傻了眼,他一个字也不认得。
座下众目睽睽。
韩罗刹如坐针毡,汗也出来了,浸透了背上的重重衣衫,他骑虎难下,张口结舌,手中的古卷却突然间被旁边的师云琢接了过去。
韩罗刹诧然回首,但见师云琢淡然阅卷,他的脸上没有半点面对陌生文字的迷惘,只停顿了片刻,而后平声和调的将内容念了出来。
居然是往昔剑仙桑止的手记。
韩罗刹原本还在想师云琢是不是只是在对着这卷看不懂的东西装模作样的背诵一些自己提前准备好的内容,但很快他就发现是自己错了,因为师云琢讲课的内容十分连贯,每一处停顿都是井然有序的,与卷宗上的分段起行完美重合。
那是真正的学识渊博。
韩罗刹入道之前是个镖师,没有念书的天分,文化水平很一般,但他却十分向往腹有诗书气自华。人往往缺什么就会格外在意什么,所以每年的道法交流,韩罗刹都格外的重视,也一定要让身边儿有文化的弟子替自己写好讲稿,以出风头。
今日这般不巧,本以为师云琢会拆自己的台,但事实上,师云琢并没有这么做。
“感谢韩宗主带来的宝贵典籍,云琢受益匪浅。”师云琢在结束的时候温和道。
这一刻,韩罗刹觉得不止是他们罗刹阙门中的弟子,就连身为宗主的他自己,都要为师云琢身上的涵养所折服了。
如此博闻强识又温文儒雅的年轻人,到底是谁在外头传他是不忠不孝的?
“师仙君,没事就多来罗刹阙坐坐,来讲讲课。”韩罗刹握着师云琢的手,诚恳道:“罗刹阙欢迎你的到来。”
......
发生这些事的时候,秦云盏并不在现场,那时他正跟明开峦两个人在执行处女任务,初次搭档,毫无默契可言,秦云盏出十剑,七剑都能被明开峦的音浪弹回来,两人在一片儿沼泽田里上蹿下跳,区区一条双头大泥鳅,俩人愣是捉了三天才捉到。
“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俩是在东北玩儿泥巴呢!”
事后,秦云盏幽怨的感慨,他浑身上下都是泥,干了之后仿佛结了一层壳儿,连眼睫毛都打了缕。
“你嗷嗷啥!”明开峦跟他比也好不到哪里去,龇牙咧嘴的不欲让泥巴吃进嘴里,“你回去之后还有师兄给你洗衣裳呢!我回去之后只会收获师姐的嫌弃!还有逼视!”
“这倒是啊。”秦云盏大言不惭,心情莫名其妙的就好了起来。
外出三天没见到师云琢,他嘴上不说,但心里一直像是有个小勾子在不停的勾他的皮肉一样,酸溜溜的难受。
“走了。”他说走就走。
在秦云盏的印象当中,他们箫下隐居的湘妃林是个常年人迹罕至的地界儿,今日却人进人出,热闹非凡。
不仅是人多,好像来的人大多还都是年轻的女修,各个面带笑容。
她们时不时与秦云盏擦肩而过,脸上的笑容都会瞬间转变为惊恐,而后如避蛇蝎般退的远远地。
秦云盏一头雾水。
他磕磕碰碰的穿过了湘妃林,进入了他的老巢,熟悉的清净感依旧没有降临,因为偌大的地界儿上还攒动着不少人头。
“师仙君!你帮我看看这句话,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啊?”
“师仙君,你看这个剑法适合女孩子练吗?”
“师仙君我昨日抄录了桑止前辈的手记,想赠与你。”
......
秦云盏忍不住重重的咳嗽了一声。
那厢,女修们的喧闹声被打断,纷纷回过头来,在看见他的一瞬间,又都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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