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阳反而平静了下来,因为她终于明白,陈敬宗不是不关心她的病,而是知道她是装的,知道她是故意折磨自己,才那么愤怒。
华阳笑了笑,指腹摩挲熟悉的牡丹刺绣,心平气和地道:“我没有冒险,我一直在等,你来了,我才跳的。”
陈敬宗:……
体内那肆虐冲撞快要炸裂的怒火,忽然就被这轻飘飘的一句话抚平了。
他走过来,在床边坐下,脱了鞋子,移进去,从后面抱住她。
“为何要那么做?”
华阳沉默。
陈敬宗也不催,等她自己开口。
华阳不可能把上辈子的事告诉任何人。
弟弟自然不用提,告诉母后,华阳怕母后对弟弟管教得更加严格,适得其反。
陈家这边她更不能说,怕公爹寒了一颗强国富民的心,怕陈敬宗生了恨。
为了让陈敬宗相信齐氏那边贪污,华阳编了老太太托梦预警,可陈家老太太只能“照拂”陈家人,不能用在父皇的身上,她也不能再编个皇爷爷托梦的故事,陈敬宗又不是傻子,光一个陈家老太太他可能会信,皇爷爷再来,哄谁呢?
“为了父皇。”
片刻之后,华阳苦笑一声,给了一个能够让他信服的理由:“先前我听母后透露,父皇年后要选秀。”
“母后心宽,早不介意这些了,我也不怕秀女们与母后争宠,可父皇的身体太虚了,我怕他不知节制,伤了身体,毕竟年纪大了,不是年轻那些年。”
“可我不能明着劝他,只好安排一场苦肉计,幸好管了用,父皇今年应该是不会再选秀了。”
她欣慰,陈敬宗只觉得她傻:“今年是不选了,明年后年再选,你难道还要每年都丢半条命出去?”
华阳:“明年再说明年的,至少今年后宫没有再添一波新人。”
陈敬宗眉头紧锁:“你这都是治标不治本的办法。”
华阳回头,看着他问:“你有治本的法子?”
陈敬宗:……
要是老头子敢养一堆美人纵欲伤身也伤了母亲的心,他能把老头子打一顿,大哥三哥也会用他们的三寸不烂之舌拐弯抹角骂得老头子无地自容无颜再做。
景顺帝的话,大臣们委婉的劝阻不会管用,递折子脱口大骂,轻了丢官,重了丢命。
主动规劝不行……
陈敬宗真想到一个,与华阳对个眼色,他心虚道:“我都是为了皇上好,你可别去皇上面前揭发我。”
华阳:“你尽管说。”
陈敬宗咳了咳,对着她的耳窝道:“据说他老人家喜欢服药,那就弄颗能够让男人不举的丹药,保证彻底歇了他老人家的心思,从此延年益寿长命百岁。”
华阳直接拿胳膊肘顶了他一下:“说起来简单,上哪去弄这种药,又怎么给父皇服下?谁敢接这差事?父皇服了药,早晚会败露,真查起来,宫里多少人要掉脑袋,查到咱们这里,我或许能活,你们一家子都得去见老太太。”
陈敬宗出口前就想到了,办法是一绝永患的好办法,只是实施起来太难,太冒险。
华阳并没有失望,因为她早就想过各种可能了,没有一个是万全之策。
与其动辄连累几十人甚至上百上千人的性命,她受次寒是最轻的代价。
“明年再说明年的,至少接下来的大半年我都不用太担心父皇。”华阳语气轻松地道。
陈敬宗看着她垂在身前的两条胳膊。
他握住一只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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